丁武父亲因武仙叛乱而死,自己从小在太行山中长大。出山时金国只剩下了一座即将被攻破的蔡州,对于金国他自然没有任何概念。
而金国灭亡时,陈耀不过七岁。不过别说是金国,现在连蒙古国对他来说,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在他的脑海中,除了南京府,只有和林的蒙古人、中原的汉人、高丽半岛上的高丽人,以及淮水南边让他莫明不喜的宋人。
至于国家是什么,他还没去想过这个问题。
“想当年,大金国统辖区域南北数千里,东西近万里。可是如今,竟然只有太行山中的这些野人,依然记得大金国,依然在沿用大金国的天会年号,依然打着金军的旗帜!
我虽然并不喜欢这群如耗子般躲在山里头的贼匪,但张某人是真的佩服他们!”
丁武有些迷茫地问道:“他们不都是汉人吗?为什么会坚持打着女真人的国号?”
“当年金国治下,女真人能有多少。还不是靠着汉人帮他们治理军政民政,只要老百姓有口吃的,其实啊,我是不关心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当年,包括汝州防御使姬汝作、义顺节度使禹显、平凉判官杨达夫、右司员外聂天骥、忠孝军元帅蔡八儿、济源郡王张惠、御史王国纲等等,不知有多少汉人为了大金国战死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这些人,在张某心目中,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英雄!
我元叔叔曾经说过:夷入华则华,华入夷则夷。中原之地,数千年来,华夷本就难辨,女真既然愿意秉持汉家文化,自然当视其为中原之主。
只是……”
张荣祖犹豫了一阵,喃喃而语:“我就不明白,元叔叔为什么要去辽东之地,那里不是蛮夷吗?”
沉思片刻,张荣祖咬着牙对丁武抱拳说道:“丁兄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被张荣祖说的一怔一怔的丁武赶紧回礼,应道:“噢,老哥您说!”
虽然觉得这位张老哥脑子好像有些不好使,不过却是一片赤诚,这也让丁武对他生出许多好感。
“此番事了,你们能否帮忙到辽东,把我元叔叔接回真定?当然,我可以帮你在真定军谋一个职位。只要你不嫌弃,到我手下来,一个十夫长绝对跑不掉的!”
丁武愕然。
陈耀两眼翻天,死命地摁着自己想要大笑的欲望。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跟着蒙古人,偶尔给他们办办事就算了,跟他们时间久了,不仅会忘了自己是汉人,还没的失了自己的骨气!”
原来,张荣祖一直以为这两人是被蒙古人逼着进山,为他们办事来的。
丁武听着有些感动。陈耀却不满地哼了一声,抱怨道:“我,你不管吗?”
张荣祖尴尬一笑,说道:“你年纪太小了,而且这个身材有点,有点走样,我怕你进了山,自保会有问题,也不好服众……”
丁武有些无语,要是这位张老哥知道了眼前这个看似没用的胖子,抢了真定军史天泽元帅的义女当老婆,他会怎么想?
“当然,你要不觉委屈,当个巡山的小兵,其实油水也不少。”张荣祖说着,又有些得意起来。
“你们知道吗,我每年只要手指缝稍微松一点,漏出些东西,就足够那群野人饱餐好几顿了!”
“你手上长能长出金子啊?”陈耀没好气地问道。
“金子?那当然长不出来,可是你看这些麦田。整个真定军,我相信没人比我更了解井陉了。我只要不指路,漏过一小块田,他们不就有吃的!”
这个倒还真是这样。
不管张荣祖是不是在吹牛,他对这片谷地的确极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