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族长双手接过,扫了一眼,呼吸顿时一滞。
商路方面,除了他已经知道的漠南、漠北,河西、西域的商路一直延伸到了青海乃至整个逻些。而且,竟然还有河东穿过井陉直通河北的商道!
太行八陉,数十年来,只通行了不到五年时间。但是那五年来,却给赵家带来了极为丰厚的利润。他也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太行山中的各个势力,可惜始终不得门路。
在赵益民眼中,这条商路若是能够开通,其价值绝对远远超过河西西域。
中原往西域,一年最多一个来回,哪怕商货利润极高,但交易总额其实有限。而从河东河北,一个月跑个两三趟,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赵益民目光继续扫向单子,呼吸愈加急促。
这单子里,不仅有盛产于东北的各种名贵药材、北珠,还有包括石忽酒在内的各种高档补酒。甚至还有盐!
自王文统成为忽必烈的第一财政大臣之后,便开始在中原推行盐酒专卖。但凡是专卖品,利润自是极高,可惜赵氏一族根本无法介入这个生意。自己赚不到钱也就罢了,还得接受官商的重利盘剥。
皮革制品,是赵氏的起家之本,却也是他们如今最缺的货品。
砖茶,这东西虽然中原的销量远不及漠北,但如今也属极为紧俏的货物。
此外,竟然还有铁制农具、粮食、棉织品……
赵益民几个子侄,见老爷子死死攥着单子不松手,只好起身凑在他身后,探头而看。一个个都是边看边吸着冷气。
这些单子上的东西,真要全交给他们经营,别说是河东首富,成为中原首富,也不过三五年之事。
可是,凭着赵氏一族,能吞得下来吗?
“粮食贸易也做吗?”赵青慕父亲有些疑惑地问道。
自王文统主持发行中钞统之后,中统纸钞便成为百姓纳税的主要凭证。
这项政策从理论上方便了百姓的税赋缴纳,而且是保证中统钞得以流通的一个最基本手段。
但是,百姓需要自己将产出的粮食挑至指定地方市籴,由官方统一收购。对于临近收购点的人还好说,有些深居深山的,往返食宿路费都已经远远超过卖粮所得。
为了压低收购价,官府一律禁止粮食商人向百姓直接收购粮食。因此中原的粮价始终低于八百文,最低收购价甚至只有五、六百文每石。
仅仅如此倒也罢了。
元国除了正常的春秋两税之外,民众还需要缴纳不同的实物税,包括绢布、干草与皮革。种田者必须要卖了自家的粮食,才能缴纳这些东西。
自去年开始,随着中统钞发行量增大,物价越涨越高,可是粮价却依然保持在低位。
就比如一束十斤干草,可值盐二斤,计钞一贯。算下来,要卖掉十斤粮食才勉强能够买到一斤的干草。
粮贱,不仅伤农,也让粮商根本就无利可图。
“粮食,不是拿来直接买卖的。咱们先谈谈棉花的问题。”安牧取出一些棉布与一大团棉花,递给众人。
“这便是盛产于北高丽的棉花?”
这棉花织出的棉布,轻柔而且保暖性极好,其质量远远超过宋国所产的木棉。如今也算是中原相当紧俏的一种商品。
只是,自两国交战伊始,所有的商路断绝,这些产自大权国的货物,早已经供不应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