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毒忙为她打起了帘子,孟如一故意不看车内坐着的人,低头上车。
云霄看着迎面钻进来的小小身影,视线忽然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心头却似被什么轻轻拂了一下,滑过一丝异样。
她鲜少上妆,这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明艳的样子,以往那几分青涩稚气被盖了七八分,少女的娇俏明媚却展露了个十成十。
这容颜……竟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只是这次比以往更加强烈。
强烈得就好像他曾经见过千百回一般。
可是,追溯以往的记忆,却又找不着半丝痕迹。
待要再深想,钻心的头痛立刻涌上来,他忙摒住心神,暗自收回了思绪。
而这不过只是过了瞬间,孟如一已贴着车厢壁坐下,与他稍稍隔开了距离。
察觉到她的刻意,云霄淡淡一瞥,将手中的暖炉塞到了她手里,道:“出门怎么不拿手炉?”
冻得微红的手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孟如一心头一跳,一时有些发怔。
这几天她屋子里的碳烧得挺足,待在屋子里并不觉得冷,所以,出门时便忘了要拿什么手炉了。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将手炉递还给他,道:“多谢主子好意,我不冷。”
这声“主子”让云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蹙,虽然她以往也会偶尔称呼他“国师大人”、“主子”,语气却从来不像这般的生份。
扫了一眼面前的手炉,他没有伸手去接,道:“手都冻红了,还要嘴硬?”
见他不接,孟如一直接塞他怀里,道:“主子若真的体恤下属,那就把它给狼毒吧,他在马车外坐着可比我要冷得多。”
云霄侧眸看她,将暖炉再度交回到她手中,见她还要抗拒,直接命道:“拿好!还说我是牛,我看你比牛还倔。”
“我几时……”孟如一正要回驳,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在车外可不就说过爱上他是“对牛弹琴”的话?
他果然是全听到了的!
未免被他追究,她索性先发制人,道:“主子不是教育过我,行为要检点,举止要有度?像这等关怀体贴之举,是会引人误会的,所以,请收回您的好意。”
说完,再度将手炉塞回给他。
云霄脸色有一瞬间僵化。
那夜,他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想不到,今日就被她拿来还击他。
不过,随即他便扬起一抹轻嘲,道:“不过是一个手炉而已,莫不是你以为有人顺手给你一个手炉便是想要与你发生点什么?那那些被你顶着风寒出诊,同居一室彻夜照顾的人,岂不要以为你想以身相许?”
孟如一心里窝着火呢,想也没想便驳道:“我那是职业需要,救人如救火,哪分得了黑天白夜,寒冬酷暑?可国师大人您的职责应该不包括照顾下属吧?”
云霄只手蜷握成拳,克制着胸腔里那股想要狠狠咬碎这张伶俐小嘴的冲动,沉默了片刻,冷下心来道:“也罢,既然你觉得这样会令你误会,不会再有下次。”
孟如一顿时心头一空,明明,这就是她期待的回答,可真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心却像是被一把生锈的刀缓缓划开,隐隐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