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饭菜的香气提醒了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很不好,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目光挪到床上,更多的气味是从这里传来的,他又吩咐下人为洛常擦洗,重换干净被套。
至于他自己,由婢女陪着去浴房洗漱。
赵璟便是这时候来见他的,为的是白天没完成的事。
少年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沐浴,站在浴房门口的脚步有些踟蹰。
“进来吧。”原谨让婢女放下浴帘,隔开了与外面的视线。
婢女恭敬为主人宽衣,悄然红了脸颊。
竹帘清透,青年健美身姿从其中透出,若隐若现间,让人遐想连篇。
一帘之外,赵璟恭敬立着,捧着辞赋的手指轻微颤抖着,唇舌之间隐隐有些火热。
“念一念吧。”原谨靠在浴桶中闭目养息,婢女轻柔为他揉捏着臂膀解乏。
赵璟使劲掐了自己手心三下,用平稳语调开始读自己所作的新作的辞赋。
原谨神色越来越凝重,等赵璟读完,他已不知不觉坐了起来。
“这是你花一夜时间做的赋?”
“是。不当之处,还请您指教。”少年声音恭敬传来。
也难怪赵璟会是命定的帝王,小小年纪就悟透了“君民关系”本质。
不仅悟透了,形容的词藻也是富丽异常,难怪会被尊称为“文圣皇帝”。
果真是天纵英才。
只不过,这篇辞赋不应是赵璟登基以后才作的么,且被世人称为《民生赋》。
《民生赋》甫一作出便震惊天下,他才有了“文圣皇帝”的美名。
短暂震惊后,原谨咳了一声,正色道:“你这篇辞赋写得很好,我没有什么可指教你的。唯独有一点,你既已知‘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日后还要知行合一才是。”
赵璟谦卑称是,一直提着的心缓慢落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一点也没有听出原谨的言外之意。
进纪府后,他有意藏拙,昨夜所作的辞赋与刚才所读并不是同一篇,内容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今日陌生少年入府,激发了他的好胜心,他不得已展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你现在身处纪府,行事仍需低调些。今日这篇辞赋除了我之外,便不要给他人观赏了。日后时机到了,我自会为你扬名。”原谨略一沉吟,从浴桶中站了出来,伺候的婢女立马上前为他披上丝绸浴袍。
“璟儿知道了。”听到哗啦的出水声,少年郎不自在低下头。
这些年来,他从没有和青年这般相处过,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婢女掀开浴帘退了出去,穿好浴袍的原谨慢慢踱步出来,他轻扫少年郎被蒸气熏得酡红的面颊,软下声音:“早些回去歇息。不要懈怠了明日功课才是。”
或许是因为在浴房之中待了太久,其中水汽氤氲,热气浮动,让他本就轻薄的浴袍有了润湿迹象,浅浅描画出了完美的颀长身姿。长发湿漉漉披在他的肩头,又给他雌雄莫辨的白皙面容多增添了一抹丽色。
赵璟飞快抬头瞧了他一眼后敛下目光,面色如常答道:“璟儿定然不辜负爹爹苦心。”只有他怦怦直跳的心,彰显了他刚才惊鸿一瞥的惊艳。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原谨内心小小纠结后,想到五皇子赵循对太子之位胜券在握模样,心反而定了下来。
万事求稳,现在还不是暴露少年身份的最佳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