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寺坐落山中,清辉自繁枝之中筛落,月色是独有的清明与纯粹,清风里都透出古朴厚重的檀木清香。
来寺庙为祖母祈福的褚媚,沐浴后打发走了贴身丫鬟,独自坐在廊下望月想心事,不知不觉便倚着廊柱昏沉睡去。
尚算不上寒凉的夜里,她不知梦见了什么,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额角热汗淋漓,月白色的中衣被汗水浸湿露出鸳鸯肚兜的轮廓。
“不可以。不可以。”陷入梦境的她猛地挥起手臂,想要驱赶什么,素白的手指却落入温热的大掌之中。
她缓慢睁开双眼,廊下灯火莹莹,照亮了男子深邃轮廓,高挺鼻梁下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薄而色淡,平日里明亮的一双眼眸此时如墨一般漆黑,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阿兄,你怎么在这里。”她垂眸哑声轻问,不敢去抽自己被他捏住的手。
自父亲逝世,家中的重担全部落在了长兄褚谨的肩上。整个褚家,得以在他的庇护下安然生活。
她从不去想父亲刚逝世的那段混乱日子,也不敢去想。所有的褚家人,似乎都在那段时间得到了某种变化。
她的祖母,自父亲逝世后,也一直卧病在床,没有出过府。
她的阿兄,原本会为她爬树摘鲜橙的阿兄,在父亲逝世后再也没人见他笑过。
她的脸颊突然被褚谨捧起,灯火乍地落在她泛着水意的眼中,多了几丝朦胧,温热的拇指指腹轻轻在她眼尾摩挲,竭力忍住颤抖的她,听得她的阿兄低低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她不禁想起离开家前的那个深夜,他摸黑进入她的房中,跪在她的床帏前,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时,说的也是这句话。
便是因为这句话,她特意请了祖母来落山寺礼佛,直至她婚期商定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