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马车突然停下。
因为惯性,她险些摔到车厢里。
“你干啥……”
她扯开车帘,面露不悦。
申沛没解释,马鞭的方向指向一个角落,示意她看。
前面还有段距离,因为近视眼缘故,姚蝉习惯性的眯着眼望去。
只见牌匾下,四五个跟龙凤胎差不多大小的孩童,围着一个浑身是土,头发凌乱的男人转圈,又是往人身上扔石头,又是拍着手笑话他。
那人身形瘦弱,头发凌乱,看不出具体眉眼。
但在他掀开碍事的头帘,露出一脸憨傻的面孔后,她倒抽一口冷气。
这不是……柴平涛?
看他现在又打滚,又哭闹,又傻笑的模样,她如何都不能跟先前盛气凌人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怎么……”
申沛也没想到会是他。
语气里充满错愕。
没等姚蝉开口,先前还又哭又笑的男人突然起身,把嘴里的头发吐了出来,掐腰道,“我是神医,我是古往今来,无人能及的神医,我是华佗转世,扁鹊重生,你们只要跪拜我,我就赐你们无病无灾!”
大冬天的,他光着脚丫子,又叫又闹。
那些小的见他起身不敢靠近,只远远的朝他扔石头,拍手骂他是傻子。
柴平涛捂住脑袋,呜呜喊疼。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出个半大少年,他把那些孩子都撵走了,扶着抱膝喊疼的男人起来,“爹,咱们走吧。”
“爹?”
柴平涛愣愣的看着他。
裂开嘴的时候,口水没兜住,全都流淌在他衣襟上。
“你是我爹,你是我爹……”
他拍着手,又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姚蝉看着那一大一小相伴离去的画面,心中滋味难以言语。
“姚蝉,他真的疯了啊?那样的人,就这么疯了?”
申沛以前见到的他跟如今的男人,相差过于悬殊。
虽然他觉得这人是咎由自取,但还是有几分感慨在里面。
当初他趾高气昂欺负姚蝉时,他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现在他落难了,还是现在这么可怜,又忍不住让人起几分感慨跟怜悯。
人性啊。
“咱们走吧”
姚蝉放下车帘,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她以前不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个说法,总觉得好人没好报,坏人倒过的潇洒恣意,但是现在,她看着那已经快要消失在眼帘的背影,动摇了这个想法。
他是恶有恶报。
沦落到这个地步,多少也跟他目空一切高傲自大脱不了关系。
他接受不了打击,又无法面对现实。
如今疯了,也算是解脱了吧。
就是苦了他的家里人。
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如果有朝一日他能清醒,希望痛定思痛,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