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几乎都不能称之为人了。
黑布被扯开后,她脑袋后背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这个年龄本该是洁白无瑕的皮肤,此时竟跟焦土一般。
在这个角度上看,除了脚心跟小腿内侧还有点皮肤之外,浑身上下任何部位,全都是血淋淋的皮下组织以及极少部位零零星星的死皮。
远处看,身子有点焦黑,凑近了看,会发现皮肤上面带着的脓血以及不断渗出来的分泌物结上的疤。
谁看过这种画面。
谁见识过这种人。
这就跟戏文里那种被精怪们剥皮抽过筋的人一样。
她到底遭受过什么啊。
这人怎么还能活着啊?
叶班主想到须臾前,自己曾扯着她的头发,难受的一阵阵反胃。
她好端端的得了这种病,会不会传染啊。
他看着自己刚才触摸过她头发的那只手,惊叫着跳了起来,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不说,还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擦着,恨不得不要这只手。
兵荒马乱之际。
更为尖锐刺耳的叫声传来。
这次却不是戏班的人叫出声的,而是地上那个被人剥开黑布,露出身体的女人。
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皮肤,受到的惊吓不比旁人少。
原先的她是多么风光,多么美丽。
台下的那些王孙贵胄,为了博她一笑,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抛出来。
但是现在,她赤身狼狈的在地上翻滚。
所有颜面跟尊严都被践踏。
却没一个人上前对她施出援手。
只要,只要把那个能遮蔽住自己身体的黑布再度披在自己身上就好。
让她远离这些嫌恶,恶心的目光吧。
“我知道了!”
就在空气快要凝滞的时候。
唐沁月语出惊人的叫了一声。
她看着地上的这个死对头,慌张的将视线收回。
眼瞅着大家全都看着自己。
故作恍然道,“我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
班主急急叫着。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惹怒了祖师爷,得了什么怪病了呗,干咱们这一行的,忌讳可多,不能无故变动台词,不能随意增减动作,还不能扒豁子,她不就仗着自己是个角儿,随意坏祖师爷的规矩?”
扒豁子就是不能拆人台,大家同台演出,有一人偶然出错,其它的人需要为她遮盖,不能故意揪着人的错事不放。
她以前倒是替自己遮掩过几次。
但是看客还没走完,她就训过自己几回。
新仇旧恨,她少不得此时要报复回来。
叶班主听完这个,眼底的忌讳更深,“快滚,以后我再见你一回,就揍你一回!”
见她还迟迟不走,喊人把她赶出去。
但是那人是那副模样,大家躲都躲不及,谁敢把人抬起来撵走?
“祝山栀,你把门打开,她不要脸,那我就让她丢人丢的更厉害些!”
外面人来人往,她就算身染怪病,但好歹也是未着寸缕,这幅身子被人看见,她还有脸活在世上?
“不,不要……”
她不停地磕头,可惜面对的都是一张张冷漠的面孔。
祝山栀站着没动。
矮胖男人嗤笑,“怎么,舍不得了?”
毕竟原先都在一个戏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