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蝉半个身子立在废墟上。
也不知是温泉还是老板挖来引入池子的温水,沾湿了她的裙摆。
她上不得,下也不得。
想安慰那些受惊的客人,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更尴尬的是,状元郎他们游街的依仗,正好到了她对面。
这边动静这般大,那边不可能没察觉到。
于是,数不清的视线纷纷望来。
其实老实说,现在最尴尬的,不该是姚蝉。
因为跟她只有几步开外的地方,有数不清的,身着凉爽,成呆滞状态的,前来搓澡的男人,正经受着此生最难捱,最难以面对的画面。
赤身的状况不多,很多都在腰腹上搭着围巾。
但是就这,也不行啊。
就算穿着里衣见客,那都是大不敬的,更何苦现在,在大街上,坦胸露那啥的。
谁能接受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啊。
一时间,数不清的惊叫溢出,好些光裸上身,赤着脚踝小腿的男人们,死死抓着下身那点遮羞布,四下逃窜。
姚蝉心如死灰。
但是更社死的,远不止此。
被这边动静吸引的仪仗队,也不走了。
姚蝉感受到数道视线注视着这里,忍不住望向对面。
也就是这时,她撞入到一人眼睛里。
那是一双眼尾上翘,眯着眼,分不清辨不明具体情绪是何的状元郎。
邬易。
千躲万躲,千防万防,竟还是见面了。
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仔细数算下,他们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过了。
时间好像挺漫长,但又好似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许久不见,他变化良多。
棱角分明的侧脸,依旧能看出当初英气俊朗的轮廓,原先稍有些黑的皮肤,在数日苦读,不见阳光的室内,已经有了些冷白色光泽。
此时阳光正好,打在他那张如玉的面颊上,不知为何,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乌发被束缚在官帽下。
有头发散在额角两侧,无风自动,掩着那张清风明月般的脸颊。
他穿的簇新的状元郎的行头,高贵冷酷,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穿着学子服,带着温和笑容的邬易了,
数不清的鲜花从四处砸来,是路边的姑娘们不停的往他身上扔来的。
仔细看,像是没变,但又好似是变了。
以前的他五官是俊美,但是有温度的,如今的他,分明是该最春风得意之时,但是眉目过于锋利,眼眸中,似有温润,又似是带着冷漠。
漆黑的瞳仁里没有过多的欢喜,只有潋去的锋芒,以及没有多少温度的注视。
姚蝉想过很多次,跟他再度相遇的场面。
但是无论无如,就算是再荒诞的梦境,都描绘不出如今的惨状。
谁能想到,数日不见,再重逢,会是如此。
他金榜题名,春风得意。
而自己跟他所隔不远,中间隔着废墟,以及数不清的光溜溜的,不穿衣服,四下找遮蔽物的男性身躯。
至于那些露出来的腚,她已经能心平气和的忽视掉了。
太尴尬了,太狗血了。
真希望地上有条缝,可以让她钻进去。
当然,此时浑身僵硬的,不止是她。
还有回过神的那些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