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我不愿与李弘等‘危险/分子’接触,尤其不愿他们与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旭轮过多接触,因为一旦他们自己命中注定的‘炸/弹’爆发,我担心自己和旭轮届时或多或少的会受牵连,或无性命之忧,但总归并非幸事,我不想冒任何险。我不是真正的太平公主,我不是他们的妹妹,我对他们目前没有任何感情,我只想独善其身,力求自保,当然还有旭轮。可怎么想似乎都难以避免,毕竟是骨肉手足,而且武媚并不禁止他们来看望弟妹。
却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假如历史早已写好,不会出现任何更改,旭轮根本不需要任何来自于我的帮助或提醒呀,后世皆知,他是皇权争夺的最后夺冠者,大唐江山的最终拥有者,反是我——太平公主会死于他的儿子——李隆基的利刃之下。如此说来,我是否现在就应开始考虑自救之法?比如阻止李隆基的降世?倘若我真的付诸行动,李隆基的消失又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一旦历史彻底发生改变,我的宿命会如何随之变化?旭轮的宿命?其他人的宿命?一千三百年后的顾月晚的宿命?这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轻举妄动。
因见李弘十分喜欢旭轮和我,赵子嫣也不吝夸奖我们。我一边看她一边摇头苦笑,假若李弘没了‘大唐皇太子’的头衔加持,她还会对他如此倾心?反正我就会选李贤或者秀美的一塌糊涂的李显。这皇宫里的人啊,个个都不简单,心思复杂难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懂趋炎附势。当然,也可能是我还没学会宫城的生存法则。
李显对悬在李贤玉带上的一样饰物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兴冲冲的问李贤:“阿兄,此条缨穗编法甚为新颖,而且这。。。可是兽齿?从前不曾见你佩戴,何家玉人所赠?”
“非是女子所赠,”,手指摩挲那块微型象牙形的东西,李贤微微得意:“秋末游狩时,归途偶遇【程处弼】和【阿史那道真】陪同数位在京的突厥人游览长安。我见其中一人佩戴这条缨穗,直道不同于大唐风物,他当即解下赠我,我心里喜欢,便却之不恭喽。他道是离开漠北时幼妹所予,这颗兽齿嘛,乃是头狼之牙,佩之可保主人平安,亦可了慰他思乡思亲之情。我闻言本想还他,他却说与我有缘,只叫我放心收下。今日宫人们为我更衣,一时间竟找不出令我可心的新饰,我便想到了它。”
李显‘哦’了一声,神态扭捏,一看就知道他想要那条狼牙缨穗。李贤睨他,明明看透却就是不说透。
李弘问李贤:“此物原主是哪位突厥王孙?”
李贤稍作回忆,道:“伏念,【阿史那伏念】,乃归义王【阿史那咄苾】从兄之子,我见那一行人对他最是尊敬。”
很快,日头稍斜,自殿门迈进两人,一位满头银丝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前,另一妇人紧随其后,珠翠华服,眉眼里竟比武媚还多几分柔情蜜意,只可惜年岁稍长。赵子嫣怔怔望她,说不出的羡慕。
“阿婆!”
李显和旭轮一溜小跑上前迎去,老太太喜滋滋的牵了二人的手。他们又管那妇人叫‘姨母’,妇人浅笑颔首,温声道‘诸位皇子安好’。
我于是明白,这老太太该是高氏等口中的【荣国夫人】,在一众皇门贵妇里数第一,位在诸王公母妻之上,正是皇后武媚之母杨氏。而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肯定就是武媚的姐姐——【韩国夫人】武氏。只看外貌,并不比武媚差了什么,怪不得能迷住李治,造就另一段皇门风流故事。
爱出风头又话多的李贤此时却似换了一人,很是腼腆的小声唤道:“贤见过二位夫人。”
李弘执家礼欲拜,荣国夫人神情拘束,摆手制止:“不敢,不敢,太子多礼!”
李弘顺势罢手,笑问:“许久不见,阿婆可也康健?”
“劳太子惦念,”,荣国夫人欣慰不已:“我十分之好。近日朝里多事,皇后教我留待府中,我对太子和皇子们也是惦念。你们可都好?”
李显抱着她只粗不细的腰身,不满的哼道:“混人们谏言阿耶废后,可吓死孙儿了!”
不愧是武媚亲娘,荣国夫人甚是不屑:“圣人乃明君,岂能理会这等谬论?!
没聊几句,李弘带头告辞,说要去什么麟德殿入阁守岁。送走他们,荣国夫人教鹃娘等先去配殿候着,只她母女二人照顾我和旭轮即可。荣国夫人把随身带来的银匣打开,露出两个金光灿烂的塑像,高约三寸,雕的惟妙惟肖,递给旭轮一只小狗,递给我一只小老鼠。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不知是不是足金打造。我咬了咬,有点硌牙。旭轮学我,也张嘴去咬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