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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泪吟 泪别慈母恩未尽(下)(1 / 2)


“速传驸马进殿面见太后!”

“是。”

攸暨有些不安,他拿不定武媚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在榻侧跪下,恭敬的聆听训示。

“当年高宗皇帝不顾众臣的劝阻迎我回宫,我自认天下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比我幸福,可是,仪凤三年,大明宫里,你在万千宾客的面前,跪在暴雨中向月晚求亲,也许他们笑话你年轻莽撞,亦或称赞你勇敢无畏,可我很羡慕她,甚至觉得你的勇气可与高宗相比。那时我便认定,你这辈子都会对月晚好,我心里说这个孩子值得尚月晚为妻。可月晚她有自己的主意,她坚持要嫁薛绍,她在高宗和众臣面前主动提及婚事,唉,不给我留任何的回旋余地,我也只能同意。三十年了,你们之间发生的许多事将你们二人捆绑的更加紧密,密不可分,我深信,以后你也不会负她,对吗?”

没有犹豫,攸暨无比认真的向她保证此生绝不负我,武媚欣慰不已:“好,攸暨,我信你。她是我的全部,是我这一生的牵挂,一定要对她好。”

我知不合时宜,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旭轮,我们之间始终没有幸福可言。他眼神黯淡,半低下头,拳头紧握,却说不出心里的苦。

“还有,”,她的语气平静,没有情绪波动:“一些重要的事,趁来得及时全部说清吧。婉儿,由你来拟诏。其一,贺兰敏之的结局全是他咎由自取,而其妻杨氏与其子贺兰琬却都是无辜被牵连了,二十七载的时光足够久长,不要让他们继续为敏之的过错赎罪,赐予贺兰琬官职,量材叙用。其二,弘生前常劝我,理应重用长孙无忌的后人,我当年非常生气,因为年幼之故,他从未亲眼见到长孙无忌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坦白来说,听闻长孙无忌自缢于黔州囚馆时,我很得意,那种快乐的感觉不亚于男人们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四十多年来我一直压制着他的后人,可现在觉得毫无意义,也许弘是对的,我的子女们身上都流淌着长孙家的血,没道理阻挡有才华的长孙后裔,就算是亲戚之间的一种互助吧,李氏给长孙子弟机会,长孙子弟辅佐李氏,希望能重现贞观盛世。其三,云姐,唉,云姐,人老了总爱回忆旧事,重返宫廷之时,为削弱高宗皇帝对枭氏的宠爱,蟒氏曾积极拉拢我,还让我们以姐妹相称,呵,我在太宗后宫里十余年,她的那些小伎俩我又如何看不透?我得势之后,她对我的恨我也都清楚。世人骂我残忍,我承认,一个像我这样经历过冷眼、排挤、孤独、背叛、甚至曾在生死边缘走过的女人,你无法期待我太过善良,善良的人往往只能失败,尤其在这权力的中心。记下来,蟒氏、枭氏皆复其本姓。还有。。。许多人,我至今不认为我杀错了,因为一旦踏入宫廷,他们就必须抱有必死的准备,不过,再深的恩怨是非也已烟消云散,为他们平反吧。其四,你们都知道,自我革命,常有人谏言开山建陵一事,我均置之不理,因为。。。在我心里,生与他一起,死则与他同穴长眠,这一生,我的身份只有一个,我是李治的妻!也许我这一生的传奇经历会被后人演义出千万种离奇故事,可那些都与我无关了,所以,显,我的记叙碑上不要留字,因为这所有的传奇都源于一个男人对我的爱,可只有爱情是无法被刻在石碑上流传千古的,只有我的言行和我与权力数十年的纠葛会被记录,可我不喜欢,那不是真正的我,所以,是非功过,随后人议论吧!”

仿佛不知疲倦般,她又连着接见了几个重要的亲贵,自然有武三思。她并未劝他日后行事低调,也许是知道他不会听,只嘱咐他要照顾武家,不要让武家垮了。

她终于累了,似厌烦道:“你们都下去!”

虽知她看不到,可非常神奇的,每个人都跪地行礼,比以往还要郑重认真,大家都向这个不凡的女人叩首。

一个人,若是做了一生的善事,却在生命尽头做了一件坏事,那这个人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一个人,做了一生的恶事,却在生命的尽头做了一件善事,那这个人就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不过,武媚的一生所为,的确难判善恶。

永徽二年,因为他的重情重义,她得以离开感业寺重回宫廷,不必虚度年华,可以说,是他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从未想过成为传奇,最初的起点都是因为爱,是她想要帮助自己体弱多病的丈夫,帮他管理他最大的责任——大唐帝国。也许,权力真的具有邪恶的魔法,它改变了她,于无形之中把一个女人造就成了一段传奇。半个世纪的风雨飘摇后,传奇已死,她重新变成了一个女人,她要与他合葬,因为爱,一切又回到了原地。

我在堤象门恭送李显回宫,他再三确认我是否留下亲自照顾武媚。

“陛下无须再问。陛下乃至尊,还要顾全江山、社稷,有我在此服侍太后,想陛下也能安心。”

“唔。”

欲行,他忽叹道:“阿娘。。。一生可怜啊。”

寥寥数字,其实也代表了他对她的彻底原谅,他懂了她全部的不得已和她对李治深沉的爱。

很快,宫门处只剩下我与攸暨二人,他方才曾提出与我一起留下,可我没有答应,也就没有禀告李显,因此,攸暨不得留在上阳宫内。

他不解,我道:“太后已然如此,你在不在也无大用,还是回府随时听宣吧。另外,让芷汀来此见我,我有要事吩咐。”

数个时辰过后,天色大暗,我一直坐在仙居殿的外厅,宫人们为我奉上可口饮食。上阳宫内一片寂静,不,应该说是是死寂,明明同在洛阳城内,可它与紧邻的洛阳宫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一个月前那个和乐旭之畅谈的傍晚,当我仰望夕阳时也曾有过同样的想法,数十年的喜悦悲伤,数十年的明争暗斗,总有一天,我会孤零一人。

洛阳城的鼓声大作,提醒着人们宵禁的时刻就要来临,各坊门乃至洛阳城的内外城门都将关闭,不要随意在外游走。

我被孤单所包围,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感觉,我大半生的依靠和最爱我的女人犹在沉睡。我抱膝坐着,我紧紧的拥抱着自己,脸埋在膝上,不愿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眼泪。

数千道鼓声后,这世界重归安静,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乌皮靴。

“退下。”我冷漠道。

“唉。始终苦着自己,何必呢?”

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可我却没有一分的欣喜。

“陛下怎会准许?正值敏感时刻,他不会让你留下侍候阿娘的!”

旭轮轻笑:“我知道。守门的兵士虽放了我进来,但他们会立即去向陛下报告,也许很快陛下就会宣我入宫问责,可,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能陪着你。”

不知是何原因,没有人来请旭轮离开,李显默许了他的行为。翌日,成器和成义带着家奴来为旭轮送必备的衣物、书籍等物,另有一根玉箫与一把琵琶。旭轮嘱咐几句,他二人便离开了。

“你是想?”

他把那琵琶交给了我:“在阿娘面前演奏,略尽孝心吧。”

服侍一位暮年的老人并不困难,所需的只是细心,记住她服药的各个时辰,记住她要少食多餐,重要的是让她保持心情愉悦。我放弃了那些消极的想法,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尽快适应没有她庇佑的日子,好好计划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一晃过了大半个月,上阳宫常有人来向武媚问安,多是武家和杨家的妇人们,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天,我正和宫人玩双陆,还拿了一对价值千金的玉镯做赌注,旭轮在旁观战。我忽然大笑难抑,众人不明。我忙道无事,催促大家继续。

我被骗了,我被乐旭之那个臭小子实实在在的骗了!一直忙于照顾武媚,不知不觉距离遇到乐旭之的那夜已过去五十天,可我并无疼痛感觉更未发生七窍流血的情况,原来都是假的。他应该已经离开庄子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也希望能不再听到有关于’悲公子’的任何事情。

“回事。”

我放下骰子,旭轮道:“讲。”

“温王奉旨问太后安。”

宫人于是收起棋盘,我与旭轮在仙居殿外等候。很快,李显幼子重茂在一众宫人的陪伴下到了面前。少年眉清目秀,着一身黛色华服,因与我们不常接触,笑容羞涩,神情也很腼腆。

宫人例行公事般的宣布了重茂来意,我和旭轮也恭恭敬敬的代武媚感谢李显,而后,重茂又向我们行礼问候。

“侄儿见过相叔,公主,二位大人福寿安康。”

我客气道:“初冬天冷,快些进殿取暖吧。太后一个时辰前午休,想是也快醒了。”

“也好。”

进殿一一坐定,我寻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与重茂闲谈,他渐渐不再拘谨,爱说爱笑,颇似个顽童。

“如此说来,皇后殿下倒真是一位慈爱嫡母。”我夸道。

重茂点头:“中宫派人一日三问,我寝宫里大小之物从未缺省过。公主有所不知,侄儿是可怜人,还都时未足三岁,生母不幸亡于半途,侄儿并不记事,已忘却生母真容。今年纪渐长,懂了许多世事,愈发觉得唯皇后殿下对侄儿最亲。”

我仍是笑着,心里却盘算开了,也不知韦妙儿究竟是真慈悲还是假关心,但是,她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相较于被贬的重福和年长的重俊,刚满十一岁的重茂倒是便于她控制。

如此便对重茂多了许多注意,发觉是个心性颇单纯的孩子,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又过了五日,赶上立冬大节,李显忙完了大大小小的庆典活动,也没忘上阳宫里的老娘,赶过来跟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武媚听着听着就说自己累了,李显于是告辞。

送走了李显,我摇摇头,道:“阿娘大限之日不远了,我看,明日还是如实上报陛下吧。”

“嗯,我这便研磨准备。”旭轮道。

的确,武媚近两日进食渐少,我喂她时她总说不饿,睡眠也越来越短,我于是明白她就要离我而去了。

次日傍晚,已昏迷两次的武媚终于醒来,她看看自己四周的人,未见李显。上官婉儿悄声吩咐一个宫人去禀告李显。

怕她听不清,我附耳道:“三哥原是在等您的,可宫里有急事,需他回去做主。”

“也好,”微咳,她道:“他不在也好。月晚,你让她们都走,阿娘有话对你和八郎讲。”

我转达了武媚之意,宫人们纷纷退下,唯韦妙儿拦住了上官婉儿的去路。

“公主,宫人们走也便走了,我看我与昭容还是一同留下服侍太后吧。”

见她有意不走,我加重语气:“殿下不信我?好,便请殿下移步近前,亲耳听太后吩咐!”

恨我居然公然违背自己之意,可又碍于武媚在前,韦妙儿忍怒不发,只得悻悻离去,上官婉儿最后关上房门。

她们走后,武媚似后悔道:“总觉得给显娶错了妻子,她不配做大唐皇后。”

我劝道:“阿娘理她作甚。”

“唉,扶我起来,我不想再躺着,以后有的是时间让我休息。”

我们慢慢的扶她坐起来,她轻抚寝衣的衣襟,满意的叹了一声。

“还是女儿贴心啊,唉,只是你太过懒惰,几十年里只亲手给我做了这一件衣裳。”

趁她不注意,我匆忙拭去眼泪,故作埋怨道:“以前也曾做过的,是您嫌我手艺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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