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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 别有幽怨暗恨生(下)(2 / 2)


这天晚上,攸暨辗转反侧总也不能入睡,我撑起身子见他神色凝重,似有无限心事。

“因何不眠?”

他侧目看我:“我。。。心里。。。总觉得要出事。”

我好奇:“哦?我可看不出。卫王成了太子,明日陛下为其正式加冕。定了冬日西还长安,各级官员的调派、谁人留守东都也在紧密安排。又有哪里会出事呢?”

卧内明明只我们夫妇二人,可他还是让我近前附耳,我于是依言。

“可知纪处讷?”

我道:“自然,其妻乃静德王妃之姊。”

“今日与静德王饮酒,他也在场。”

我有些不耐烦,轻揪他的胡须:“你倒是说也不说!快些讲来。”

他拿开我的手,许是觉得冷,又拢了拢自己的寝衣。

“我喝的微醺,听静德王对纪处讷说,’须得早日除了那五个祸根’,定是要对张公等人下手。可你说,五人现为区区司马,且不知政事,与白身又有何异?无权无兵,对他分毫威胁都无,他为何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我道:“武三思向来心胸狭窄,当初五人想让他死,他岂会不记恨?”

攸暨微叹:“以前觉得静德王至多是擅恭维太后,虽不思进取,倒也不做坏事,现如今。。。怎变成了这样?说是权臣,却更似佞臣。还有崇训,今为驸马又兼’太子宾客’,来日太子登基之时,他少不了也成朝中权臣,只怕更加目中无人,万幸,万幸啊,当年不曾将惠香嫁他。诶,惠香产期何日?”

我忍不住发笑,笑他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

“孕时现已满了八月,兴许中秋前后产子吧。”

攸暨很为惠香高兴,又问我何时为敬颜成婚。

我道:“我还不曾同她提过唐晙此人。总觉得,要让孩子亲眼见一见吧?”

“实在麻烦!”,他哼道:“如此优秀的世家公子,可遇而不可求!你我身为父母都已满意,她哪里会不肯嫁?”

我道:“我想她若见了定也是满意的,不过,还是再等一等。”

又过二十余日,我们在七月的尾上将惠香接回太平府等待生产。虽说男子通常不会跟随孕妻同住岳家,但豆卢光祚牵挂惠香,便也跟着住下了。

按现世风俗人情,豆卢家也送了东西,意在感谢我们照顾他家的新妇。满满登登的,几乎塞满了一间特意准备的库房。邠国公豆卢贞松的夫人窦氏亲送惠香回来,后又与我见了数次。一个温婉寡言的妇人,言行举止恰当优雅,浅浅笑容,会让我想起那个与她同样出身平陵窦氏的女子。十二岁出嫁,十五岁得子,二十余年只把心思记挂在唯一的孩子身上,如今对惠香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格外看重。

“阿娘!阿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熟悉的清脆嗓音,却透露着焦急。

我道:“颜儿惯是如此,自幼被我和她父亲宠坏了,则天皇后在世也疼她,子明莫要笑她失礼。”

一旁的唐晙笑说:“则天皇后对您及子女的恩宠,后生可以想见。其实,我常想,女子若时时规行矩步,反倒无趣。”

竹帘缓缓升起,十六岁的俏丽少女若枝头鸟儿一般轻巧的飞进了后堂,环佩叮当,丁香色下裙微微的循环荡漾着,偶尔露出那双柳黄绣鞋。

“阿娘,宫里出。。。”

她一眼便看到有陌生人在场,于是连忙噤声,半低下头慢吞吞的朝我走来。唐晙怔住,视线全然被敬颜所吸引。敬颜察觉,好奇的侧目看他,四目相视,二人脸上均一片酡红,敬颜不自觉的轻抚胸口。

惠香夫妇善意的轻笑,惠香招手让敬颜在自己身边坐下,豆卢光祚急忙让座,自己走去唐晙身侧坐下。

“何事如此着急?额上都是汗呢。”

惠香为敬颜擦汗,我赶紧将唐晙引见给敬颜,怕她怀疑我是故意为她介绍唐晙,又急忙撇清。

“都以为你午膳要在宫里用呢,谁想却在此时回来。”

“宫里有事,我与武家众姐妹便都。。。”,敬颜怯声怯气:“看这光景,想必阿娘、阿姊与姐夫早已认识了唐。。。郎君。”

“是啊,”,惠香道:“四郎与舅父乃姻亲,与隆范等表亲们十分熟络,三月里,舅父曾将四郎引见给阿娘,可巧你那日便去了静德王府上,因此未能相见。知我产期在即,殿中监的夫人特意备了礼物,托四郎送来。”

“哦,原来如此。”

不久一起用午膳,数日不见踪影的乐旭之却忽然现身,我命家奴再奉上一份饮食。他问过唐晙的身份之后便入座用餐,而唐晙却对他多了关注。

“此君乃公主门客,公主十分看重。”,豆卢光祚道:“子明因何看他?”

乐旭之也放下银箸,玩味似的看着唐晙。

唐晙尴尬一笑,解释道:“此君颇似晙幼时一位学伴。只是,他十余年前便已。。。许是我记错了。”

大家继续用餐,我心想难道他认识乐旭之?他既称乐旭之为学伴,便是二人曾在一起学习,可像唐家和乐家这样的贵族,多是族中子弟们在家塾中一同学习,二人又怎会是学伴?

餐还未结束,已阵痛两日的惠香羊水终于破了,大家又是惊喜又是着急,却并未大乱阵脚。唐晙连忙起身告辞,并提前祝贺豆卢光祚即将升为人父。我则吩咐家奴去衙门和国子监分别找攸暨和崇敏,一家人去白马寺汇合,共同为惠香和腹中孩儿拜佛祷告。

豆卢光祚请我留步:“公主与二娘还是照顾阿香吧!我与父母前去祷告即是。”

我道:“也好,我便与颜儿留在府中诵念《难月文》,可驸马和崇敏还是要去的。”

“是,那我这便去。”

豆卢光祚附身对惠香耳语数句,惠香难过低吟,双眼却依依不舍。豆卢光祚不敢多看,逃也似的跑了。

家奴使个担架似的代步工具把惠香抬回她的卧房,敬颜看姐姐十分的痛苦,不禁心疼垂泪。难得,乐旭之也懂怜香惜玉,小声的劝慰敬颜,随后又不知去了何方。

我与敬颜来到佛堂,敬颜突然跪下,朝着那些佛像、观音像等连连叩首。

“求释迦牟尼保佑我阿姊母子平安,武敬颜愿茹素、白衣三月,以谢您的恩德!”

我不管她,捧着《难月文》虔诚诵读。

“患者乃遂因往劫,福凑今身,感得妇人之身,难离负胎之患。今者旬将已满,朔似环周,虑恐有伤毁。。。。。。观音灌顶,得受不死之神方;药上扪摩,垂惠长生之味,母无痛恼,得昼夜之恒安;产子仙童,似披莲而化现。”

如是足足一个多时辰,终听到了一阵急促脚步,人数不少,大声的报了平安。我浑身力气似都被抽走一般,恍惚间见刘惠香站在一处角落对我感激微笑。

敬颜搀着我步出佛堂,她急问众人:“你们说的可是母子?阿姊生的是男儿?”

“千真万确,接生妇们道是男儿无疑!”

唐时,贵族男子的官职、爵位、门荫和大部分的家财都由儿子继承,正妻若无子,便由庶出之子继承。除此之外,唐人和离还有’七出三不去’一说,而七出的第一出便是无子。

无论如何,惠香在现世可谓幸运至极。

自有家奴飞奔去白马寺找回攸暨等人,我与敬颜欢喜的去见惠香和小孙儿。

“诶,你先前说宫里出事了?何事?”

敬颜也想起自己临时回家的原因,看过家奴距离远,她小声道:“人道皇后殿下有秽行,恳求废后,竟还明目书写了,又高榜于天津桥上!宫人奏报并奉上证物,陛下大发龙威,安乐公主说。。。她说定是张柬之五人指使的!想当初,五人乃政变功臣,自然居功自傲,可看静德王受宠,便与王同皎密谋刺杀之事,不料被人查出,便被陛下夺了王爵又被贬了官,与庶人无异,他们岂会善罢甘休?这才又诬蔑殿下。我们出宫之时,我听陛下命宣见’御史大夫’李承嘉和’大理寺卿’裴谈。”

“皇后殿下可在场?”

“自然,我们今日比试山水刺绣为乐,殿下乃判官。事发之时,殿下委屈痛哭,道自己不过弱质女子,安居后宫,不知有何过错,竟要牵扯到废立之事。陛下只安慰她,道绝不会信宵小之言。”

家中得了新生儿,谁能不高兴,我又命给家奴们赏赐不薄钱物,如此便真的是皆大欢喜了。

相较崇简,攸暨一直是更喜欢惠香多一些,如今有了乖巧可爱的小孙儿,他托在臂弯怎么也不愿放手。豆卢光祚也想抱一抱儿子,却不好开口。崇敏和敬颜围着攸暨逗弄外甥,攸暨嫌他们烦,身子一时左转一时右转。

“已是亥时,都各自回房歇息吧。”

攸暨看我,有些不满:“你先前倒是看够了,我可还没看够呢!”

我朝内室努嘴:“我们都围在这里,香儿她如何好好休息?散了吧。”

攸暨不舍的把孩子还给豆卢光祚,便随我一道离开了。

同他说起废后榜文一事,他说在衙门里略有听闻。

我道:“李承嘉为人果敢,常年任职御史台,只是政变后已依附于武三思。裴谈我却是不了解的。”

“我并不熟悉此君,可是,他在同僚间却有大名!”,他忽然坏笑:“他本’怀州刺史’,陛下登基后才入都,先任’御史大夫’,现转’大理寺卿’,颇通佛法,常做施舍,其人平平,只是畏妻如严君,人做一首《回波词》,笑的便是他,’回波尔时栲栳,怕妇也是大好,外边只有裴谈,内里无过李老’,宫城内外,陛下和他,可谓’惧内表率’!”

我斜他一眼:“听你话中意思倒是羡慕他的?那好,明日便让你取裴谈而代之,可好?”

敬颜和崇敏撑不住笑出声音,攸暨暗暗叫苦。

次日,这桩’诬蔑皇后案’正式立案开始调查,由’御史大夫’李承嘉主持,他很快便奏请将张柬之等五人判处诛族之刑,引来一片反对之声,黑白两方人马争执不下,任职’大理寺丞’之一的李朝隐认为审查时间过短,按律不能宣判,而那个信佛畏妻的裴谈却附议李承嘉,只是未主张诛族,只杀了五人即可。

最终的宣判人自然还是李显,经旭轮提醒,他记起自己曾为政变的功臣们颁发铁券,而五人此次并无谋反之实,理应免死,于是决定流放五人至琼州、古州等地,而且,子弟凡十六岁以上者均流放岭南。李承嘉和裴谈尽被擢升,履行职责的李朝隐却被贬为了’闻喜令’。

除此之外,’户部侍郎’薛季昶被一贬到底,出为’儋州司马’。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薛季昶与此案并无关联,怪只怪当初政变后他曾对张柬之说了一句话,’二凶虽诛,产、禄犹在’,由是便上了武三思的黑名单。

这之后,太子重俊突然上表,请李显下旨夷张柬之等三族,李显并未同意,但也未怪。

天渐渐冷了,冬天即将来临,张柬之五人的死讯传回洛阳,是’大理寺正’周利贞亲自带人南下行凶的,而起因是他曾冒犯敬晖,政变后被贬为’嘉州司马’。幕后操纵者则是武三思无他。

“张公初到泷州,不幸病亡于驿;崔公在自白州到古州的流放途中染病,到达古州时,闻听周利贞奉命摄侍御史事来见自己,忽暴病身亡;桓公在贵州被绑,周利贞命左右将桓公曳于竹筏之上,倒拖行走,直至肉烂骨露,遂将其乱杖打死;敬公被抓时只剩了半条命,周利贞便将其凌迟,受尽疼痛之苦;而袁公。。。周利贞逼其服下野葛汁,可因袁公常年服食丹药,饮下数升仍无恙,因毒性强烈,他忍受不得,以手掊地,十指鲜血淋漓,后为周利贞狠狠捶杀。还有薛季昶,他人在昭州听闻噩耗,便为自己置办棺椁,沐浴更衣,饮药而死。”

七尺男儿,可说到最后时,卢藏用也不忍泪下。在座诸人既哀且恨,恨个个都是朝中要员,却只能眼看着清白之人惨死。

旭轮愤怒,胸膛处起伏强烈,想要开口说话眼却红了,长袖一挥,把自己眼前的东西都扫去地下。

“五君之仇,李旦必为之报!”

时任’中书舍人’的薛稷忧心忡忡道:“报仇,谈何容易?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了酷吏横行之时。”

“舍人错矣,”,苏安恒叹道:“今日并不比彼时!面对周兴、来俊臣,满朝文武同仇敌忾,而今,却有不在少数依附于静德王,难以齐心。加之静德王与中宫大肆卖官鬻爵,心腹遍地。”

看我久久不语,卢藏用问:“公主您。。。可有计策?”

“听说陛下的后宫里多了一位二七娇色。”我道。

众人不禁失望,就连旭轮也忍不住出言责备,道我说话不合时宜。

苏安恒想了想,顿时明白了我的意图,他对其他人说:“诸公不在宫闱,自然不闻,这位新入宫的娇色乃’秘书监’郑普思之女。”

旭轮不屑道:“他本坊市白身,靠幻化妖术取悦于陛下,否则何以得官’秘书监’!他纵然进献女儿又有何用,皇后岂能容许?”

苏安恒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妻第五氏深受中宫信赖,中宫自知年老色衰,有意为陛下纳选美色,因此才会安排郑女入宫。”

旭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薛稷等人请旭轮明说,旭轮道:“初酷吏横行,公主曾与狄公联手,分而除之,多冠以谋反之名。如今我们也可效仿,郑普思侍奉御侧时间不久,或可容易成事。”

神龙二年的十月末,我们回到了长安。当初武媚下令返回阔别二十年之久的长安,可两年后却又匆匆回洛,我怀疑她或许预感自己已时日无多,两相比较,她更愿意生命结束在洛阳。

这时的郑普思已经被捕入狱,逮捕他的人是侍中、充西京留守苏瑰,逮捕的名义是郑普思在雍州、岐州聚结党羽,有谋反之实。苏瑰行使特权正要将其治罪,却被李显阻止,特赦郑普思无罪开释。经以’侍御史’范献忠和’中书令’魏元忠为首的朝臣们再三苦谏,李显终不再偏袒,下旨流郑普思于儋州,其党羽一律处以死刑。

“这个苏昌容也实在胆大,明知郑普思乃我爱臣,竟也敢逮捕入狱!昨日得报,郑普思人未到儋州却已被杀,不知何人所为。”

韦妙儿捻着帕子,对李显似笑非笑道:“苏侍中一向行事公允,他精通律法,只认国法,不徇私情。我听人道,苏侍中常于长安二年出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扬州乃要冲之地,多产珍珠宝石,平民多富庶,前有张潜、于辩机二长史,在任时大肆敛财,离任时仓廪皆满,唯侍中到任后,不取锱铢,廉洁奉公。陛下得臣如此,实乃陛下之幸,大唐之幸。”

李显道:“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他的一些事。当年他只是’恒州参军’,二哥时为太子,经东宫’左庶子’张大安的举荐,高宗皇帝升其为。。。哈哈,正是给咱们的相王做’录事参军’,其人确有大材,家世亦是不俗,数年后竟直升了刺史。诶,如此说来,轮,你理应与苏侍中相熟吧?”

李显端着糜糕笑看旭轮,后者点头称是。

“此事满朝皆知,臣又如何否认?苏侍中正义廉洁,其子’昭文馆学士’苏頲文笔畅快,他父子二人也是朝中的一大美谈。”

旭轮并未过多的描述自己与苏瑰的旧交,我却认定韦妙儿是故意把话题放在苏瑰身上。

郑普思被捕一事正是我们的计划不假,是旭轮事先派成义秘密来到长安请苏瑰暗中相助,他的死也是我们派人做的。消息绝未走露,韦妙儿抓不住任何把柄。

待离开神龙殿,我对旭轮直言自己讨厌韦妙儿,因为她在复制武媚的道路,也许她无心皇位,可她试图向世人证明自己也是一个不凡的女人。旭轮却示意我住口,我见对面走来了崔湜。

因武媚对其青眼相加,崔湜的官运是一路亨通,与二张虽有交情,但也仅限于曾奉命一同编撰《三教珠英》罢了。政变之后,他及时的投靠武三思,未曾受到任何波及。

我惋惜这般人才不能为己所用,却也明白我很难劝动他。年少的他曾羡慕我与薛绍的婚姻和美,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男扮女装的我,而后了解到原来一切都是虚像,觉得是我毁了他心中的美好。

三人招呼过后,崔湜拿着奏折径去神龙殿,我回首看他,不由低叹。

“知你与其有旧,但有一事,我认为应该告诉你,”,旭轮表情严肃:“周利贞乃崔湜表兄,人道当初便是崔湜向武三思举荐了周利贞南下杀人!”

我默默垂首:“是么?真若如此,崔澄澜理应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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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古地名,在今为广西省贵港市境内。

古州,古地名,今无此名,在今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榕江县境内。

嘉州,古地名,今为四川省乐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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