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是他亲手所杀,她和他,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看着桃夭夭萧瑟寂寥的背影,花羽微微皱了皱眉头。
桃夭夭丢掉手中的树枝,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她知道洛云锡不可能亲手杀哥哥,即便是那么多人都在这么说,可是——
想了片刻之后,他又回屋将烤好的野鸡和野兔用叉子叉了拿了出来。
九渊人来自于洛云锡攻下的九渊半壁江山,而天晟子民,除了不得不沦为亡国奴的少数人之外,更多的则是口口相传拖家带口地自行投奔而来。
天晟地处西北,生活条件恶劣,耕地面积少,常常朝不保夕,许多土匪也应时而生,打家劫舍,抢夺过往商队。
他说在玄幽境内,再也没有所谓的九渊人和天晟人,所有子民都是他玄幽的子民。
他是百姓心中的仁义皇上,却又手段狠辣恩威并施。
听说洛云锡统一玄幽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率兵端了天晟境内的所有山匪窝,又派了大批文官带着种子和工具去了西北,在贫瘠的土地上种下了来自九渊的农作物。
她还听说,说洛云锡勤政爱民,以仁治国,说他开仓放粮,救济了无数百姓,说他用人唯才是举,启用了大批无权无势的新官。
玄幽子民,一半九渊人,一半天晟人。
他雷厉风行革除积弊,以迅雷般的速度严刑峻法例行法治,仅仅登基月余时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了大批奸细和贪官,铁腕之狠毒,令百官敬畏,却又令百姓称赞,更令玄幽建国不到半年,却隐隐有了恩泽八方,威加四海之势。
他张开双臂拦住了桃夭夭,剧烈地摇着头:“女侠!不可以!”
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了。
“女侠,都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趁着还没凉透,您赶紧吃两口吧!”花羽将手里的木叉子朝着桃夭夭递了过去。
“多谢!”桃夭夭接过那串烤鱼,拿在手里细细地把玩着。
“花羽,有酒吗?”她抬起头来看着花羽。
花羽应了一声,转身回屋取了一个酒囊出来。
他双手捧着酒囊递到了桃夭夭手里,桃夭夭伸手接过,然后站起身来径直朝前方走去。
花羽被吓了一跳,慌忙一个箭步挡在了桃夭夭面前。
他跟女侠认识了这么久,亲眼见证了她是从一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爱笑女孩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寡言少语,清冷得不近人情。
他们二人从九渊一路同行到现在已经近三月,他原以为女侠已经走出来了,可是没想到……
花羽挺了挺胸膛,急得脸色通红:“女侠你听俺说,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他伸手指了指天上的白云,又说:“您那些死去的亲人,可是都在天上看着您呢!他们一定希望您开开心心地好好活下去,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花羽的激动让桃夭夭微微皱了皱眉头:“让开!”
花羽摇摇头:“俺不让,除非,您打死俺……”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哪里还有桃夭夭的身影。
花羽大惊失色,又惊又怕地猛地转过身来。
他们双飞花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轻功,可是在桃夭夭面前,他却发现他的轻功根本不及桃夭夭的十分之一。
花羽揉了揉眼睛,看到桃夭夭还在悬崖边上站着,并未跳下去,这才稍稍放了心,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只见桃夭夭拧开酒囊的塞子,对着山崖下方倒了一圈酒,然后才仰起头来自己喝了一口。
辛辣的烈酒入喉,桃夭夭顿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花羽撒腿就往茅屋内跑,又拎着一个水囊跑了出来:“女侠,给——”
“多谢。”桃夭夭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后在悬崖边席地而坐,又示意花羽也坐了下来。
她将水囊放下,低头在腰间的荷包里摸索了起来。
虽然换了容貌和装束,可是她还是习惯了腰间的那两个大荷包,一个放食物,另外一个,放她的毒和药。
她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瓷瓶朝着花羽递了过来:“这里面是两粒解药,你吃一粒,再给花沐想办法送去一粒,吃完这粒解药之后,你们身上的毒就完全肃清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不必再跟着我了。”
桃夭夭自嘲地笑了笑,当初洛云锡给花羽和花沐下毒,是为了控制他们兄弟二人来保护她,可是现在她不仅不需要人保护了,而且还有本事配置出了能解他手里之毒的解药,想想真是讽刺。
桃夭夭的话让花羽愣在了当场,哆嗦着嘴唇好半天都没去接那个瓷瓶。
这三个月来,这是女侠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说这么多话,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赶自己走。
“怎么了?”桃夭夭看了花羽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不相信我的解药?”
“不!不是的女侠!”花羽慌忙摆手,“女侠,俺跟在您身边,不是为了要您帮俺解毒,俺们兄弟二人,是真心实意想要追随您的!俺求求您了,您不要赶俺走了!”
桃夭夭没有说话,将瓷瓶轻轻地放在了花羽身边的地上,然后站起身来朝茅屋走去。
这间茅屋里有锦汐住过的痕迹,所以她才会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些天,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锦汐一直没再回来过,她便也没理由继续等下去了。
“女侠,您不是还要救博仁吗?您就让俺跟着您将博仁救出来吧!”花羽追进了茅屋,可怜巴巴地恳求着桃夭夭。
“去漠北要经过玉剑山庄,我打算先去玉剑山庄看看,你确定要跟我一起?”桃夭夭看了花羽一眼说道。
花羽兄弟二人当年被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舅父狠狠教训过,她不信花羽还有胆子跟着她去玉剑山庄。
果然,在听到“玉剑山庄”几个字时,花羽的身子及不可见地悄悄抖了抖,纠结半天之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今俺已经不做坏事了,沈庄主侠肝义胆,乃性情中人,他一定不会为难俺的!要实在不行,大不了,俺跟您一样,换张脸不就行了!”
花羽郑重地挺了挺胸膛:“总之,俺就要跟着您!您去哪里,俺就去哪里!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俺也……哎女侠您去哪儿?等等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