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都是皇室规矩繁多，该说什么话，该喝多少茶，甚至一口喝多少，都是有讲究的，只为了让你看起来优雅、得体，又全足了对方颜面。
言笙这般，其实是有失妥当的，对方是自出生起连穿衣都只需要伸只手、喝茶从来不需要自己斟的人，如今为你倒茶，怎么说都是屈尊了，该是小心翼翼起身谢了恩的。
如今这般，怎么看都是恃宠而骄不懂礼数了。
言王妃突然觉得，这些年来听说的点滴细碎，倒是有句话应了，不懂礼数……这是女子最最不该的，她微微蹙眉，“笙笙……你怎可如此无礼？”
对方诧异看来。
是真的诧异，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看看她，又看看秦涩，没说话……
言王妃出生镇南王府，自小就是从宫里请了嬷嬷出宫教习礼仪，这些年来虽说深居佛堂，可那些礼仪早就融入了骨血半点遗忘不去，见言笙如此，只当她是真的不懂，心下些许亏欠，若是自己不曾如此撇的干净……言笙，如今也该是隆阳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了吧。
言王妃柔了脸色，哪怕眉目微蹙略显不太认同，但声音愈发温柔，“笙笙……瑞王殿下给你倒的茶……”
言笙其实还不大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但秦涩已经明了。
当下便开口阻止，“王妃言重了……笙笙在我这里，不需要什么礼节、什么规矩，她随性做她自己就好。”说着，偏头去看言笙，安抚似地笑笑。
如此，言笙才算恍然，虽不甚在意，却也没有拂了她的意思，只安抚着，“母亲莫要担心，瑞王爷不是讲究那些个虚礼的人。何况，我与他熟识，自是更不会讲究这些了。”
边上的老王爷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这丫头之前许多年，都是敛着性子，低调得很。甚至，如今看来想来当年那容貌，也是她可以描绘过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她不再低调，如今这性子，他也摸不准。
似乎有几分匪气和悍气，又带着几分痞，不如意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还真担心在知道了真相的情况下，这丫头直接拍桌子。
如今看来，倒是敛着呢。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扯开了话题圆场，“怎地倒是想要学医了？想学也不同老头子说，巴巴跑去找了瑞王爷。”
“倒也不是很想。”言笙抱着茶杯，靠着椅背，姿态却优雅，敛着眉眼含笑以对，不动声色般，“只是那日偶然提起，随口说了一句，没成想，瑞王倒是记得了，隔日就给孙女儿找了个师傅……”
“这不，就推不了了。”
说着，撇撇嘴，“没成想，学医如此之累，还要去山里头风餐露宿……这大冷的天，怕是再进个几回山，我便学不下去了……”
这倒是实话，当年九衾想要她做关门弟子，带着她和煦渡去了一趟山里，也是这般的冬季，深夜和衣躺在帐篷里，那风在外头呼啦啦地吹，鬼哭狼嚎似的，那帐篷在风里猎猎作响，像是随时会被刮走般，里头半点温度也无，浑身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