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将书信公布于众,也是为了全皇室最后的一点面子——那也是一个帝王的逆鳞。
他能接受皇室子嗣之间血流成河的竞争,但他接受不了他的儿子女儿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虽然他清楚自己总有一日会退位,但那前提是他想退、愿意退,而不是被迫退。
这封信,多少有些语焉不详,但正因为如此,才更令皇帝后怕。一夜之间,将军府上下百人都被幽禁,李晗月被带去了大理寺,生死未卜。
皇后娘娘跪在御书房门口跪了几个时辰都没有见到陛下一面,听说一病不起,下令紧闭寝宫大门,再不出一步。
将军府势力党派纷纷上奏求情,甚至有要一个解释的,都被皇帝下令关在自己府邸,连早朝都不必上了。
除了当日亲手查到那封书信的府尹,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那府尹,称病告假,谢绝见客。
变天了。
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的,到了午后就飘起了雨。言笙拢着毛毯缩在廊下吃瓜子。
说是吃,其实也不大贴切,她只是剥。纤纤素手,一颗一颗地剥瓜子,其实也赏心悦目得很。小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无奈放弃了——这位姑娘似乎觉得剥瓜子很有趣,连眉眼都难得染了笑意。
姑娘最近几日很少笑,今日的确难得。
她一颗一颗剥,剥完之后搁在小碟子里,对着细雨中舞剑的少年招了招手。
那少年毫不犹豫地丢了平日里从不离手的长剑,三两步跑过来,没说话,但眼神前所未有的亮,露齿一笑,在她身边蹲下了。
像是某种摇着尾巴的大型动物。
沈馨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可以称之为美好的画面,她阻止了进去通传得小厮,站在院子外看了很久,才提了长长的裙摆走进去,“言姑娘。”
廊下三人集体看来,中间少女眉眼如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容,看起来性子极好,她并未起身,“沈姑娘。稀客。”
说着,回首对那丫鬟说道,“去沏壶好茶来。”
“是。奴婢这就去。”
言笙拢着薄毯,看起来格外的优雅,“好水煮好茶,慢工出细活,不急。想来……沈姑娘也应该有这片刻闲暇才是。”
沈馨一愣,笑,“是。我同你家姑娘说说话,你慢慢来。”
她整理好裙摆,在她身侧的位置上坐了偏头看言笙……总觉得,这丫头今日气韵带着几分骨血里的淡漠和贵气……像是浓雾散尽,露出了本来的性子。
小糖了然,“奴婢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