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就好笑了,那你去问问他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姓氏?”李晗月嗤笑,“若是不喜,回来作甚?!”
言笙没说话,只是看着李晗月的目光,令她有些不大舒服,像是怜悯、像是嘲笑……怜悯?她已经需要被怜悯了么?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看起来很可怜?!”声音都变了,尖锐,就像指甲狠狠划过刀锋,刺耳得很。
“嗯。挺可怜。”偏生,少女耿直得很,“看着你,颇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连刚才那个目不识丁的牢狱看守想破了脑袋,最后对将军府的总结是……人走茶凉。彼时也是门庭若市,一呼百应,你晗月公主甚至以女子之身参与朝政,极有可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位皇太女。如今呢……”
“身陷牢狱的囚徒。”
牢房门口的少女说着讽刺的话,目光却沉净,看起来认真又坦荡。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觉得难堪——因为她说的的的确确都是事实。
李晗月笑了笑,笑容无力,“所以你很开心?今日便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来瞧我笑话的?”
“不。胜利者姿态什么的,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想来……这其中若是疏忽了一步,可能今日在这里面的便是安歌了。”少女言语愈发温润,眉眼带着清冽笑意,像是午夜梦回,看到心爱的昙花绽放,于是软化了所有的棱角。
她说,“我不过是……担心夜长梦多,来送送你。”
“你!”李晗月霍然抬头,声音都变了色,“你想在这里做什么?!言笙!我警告你,这里是车师国!不是你言王府由不得你胡作非为!”
“想什么呢……我今日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总不至于蠢到同你动手才是。”言笙垂眸,掸了掸裙角,“我不过就是替庆王送送你……全了那微末血脉之缘罢了。”
“言笙!”李晗月咬牙切齿的上前,凑到言笙面前,脏兮兮的面容有些狰狞,“不必说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你我都知道,你们如今最担心的不过就是你的身份传进了父皇的耳朵里,让加害在我身上的罪名坐实在了李安歌的身上!”
“所以……你们想我死想得快疯了吧!”
言笙微微后仰,表情却并无变化,依旧是令人不快的慈悲模样,她温温柔柔地笑,不像是身处大理寺牢狱,倒像是午后日光正好坐在花园里品茶赏花般优雅,说着现实又残忍的话,“是不是加害,您自己明白。只是……晗月公主,您,没有机会了。”
像是从未认识过言笙一般,李晗月盯着她的眼睛瞧了很久,突然后退一步,哈哈大笑,“言笙……我一直以为那是庆王手笔,如今才明白那是出自你手啊……往日你装得真像。你的十三哥知道你也是这般动辄心思狠辣的人么?”
“言笙!这样的你,同我又有什么分别?!你以为你就干净到哪里去?!”
她声音尖锐,情绪激动,手舞足蹈间,双手双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引来了不远处守着的看守,他过来剑鞘打了打牢门,呵斥道,“安静些!吵吵嚷嚷地作甚,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呢?!”
说着,转首朝向言笙,笑得憨傻又狗腿,“姑娘,看过便是了,这牢房阴暗潮湿又多蚊虫蛇鼠,脏得很。再者,若是她发起疯来伤了姑娘,小的也不好对庆王殿下交代不是……”
“好的。”言笙客气含笑,“我同她再说一句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