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看了他一眼:“今天天气不错,坐马车太闷,骑马方才尽兴。”顿了顿,又补充:“不劳李将军费心,本宫会骑马,不会拖后腿的。”
李卜抬臂一拜:“蛮北之地比不得京城,京城已经春暖花开,但此地还是寒风骤雪,殿下现在不觉得,一会儿马跑起来,风吹在脸上就如刀割,殿下人娇肤嫩,恐怕承受不住,还是坐马车更稳妥一些。”
罗敷裹紧身上的大氅,向他展示自己的狐皮围脖,长至足以连耳朵也能包住的帽子,还有毛毡手套,围脖向上一拉,半张脸也抱住,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折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本宫都包成这样了,况且今天天气这么好,冰雪消融,风也慢缓,不过骑马同行而已,你是不是太小看本宫了?”
李卜差点陷进她眼中去,稍顿,最后又问她:“殿下果真要骑马?”
罗敷轻轻抚摸着马背,跃跃欲试:“果真!”
他也不再相劝,只默默叫人另外准备了一件大氅和暖炉,磨磨牙看向马上的人,心道:等会儿有你受的。
罗敷骑马还是李卜教会的,他似乎很享受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即便闲来无事,也会骑马去那场专门跑上两圈,他有很多珍贵名马,前世的时候还赠送了一匹金色毛发据说是一片匹马中才出一匹的珍品给她,但她不会骑,于是为了自己的礼物能派上用场,他就开始教她骑马,开始是两人共乘一骑,后来她渐渐学会了就放她一个人骑,他另骑一匹在旁边跟着保驾护航。
拜他所赐,虽然是他强迫她学,但学会之后用处倒也不小,就譬如现在,她的骑马技术不说多好,至少不会拖他们后退。
出了军营,李卜就加快了速度,但为了照顾罗敷,还是不敢放开了跑,前面有人引路,罗敷在中间,他就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骑马若只是为了好玩儿,那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要是为了赶路,短途还好,久跑起来,像罗敷这身子骨的确承受不住,跑不了多远这一身骨头都得颠散架了。
况且还真如李卜所说,寒风瑟瑟简直无孔不入,不管她出发之前怎样显摆自己包裹的有多严实,可没跑多久就叫风灌的全身冰凉,抖个不停,嘴唇都冻得乌青。
身后的李卜大概察觉到她不对劲,也算到她该坚持不住了,驾马与她并行,问她:“冷不冷?”
罗敷上下牙都在打架,但听见他问,还是回了一句:“不冷!”
语气挺强硬,但就是尾音发颤,完全暴露了她。
李卜命队伍停下,拉着罗敷那匹马的缰绳把她也拽停了,然后握住罗敷的手腕拉她:“过来!”
罗敷半张脸缩进围脖里,摇摇头:“我可以,别耽搁时间了,赶路吧。”
“这个时令要是得了风寒可是会死人的,殿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随行的众多将士考虑考虑吧,您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些人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清楚的知道她的软肋,这句话正正好好戳着她心窝子,罗敷松了劲儿,于是就被他轻而易举抓着手腕跨马接了过来。
李卜一只手抓着她手腕,一只手拖着她的腰,他力气奇大,抓着她就像抓一只猫儿那样轻松,但并未把她放在身前怀里,而是把她放在了身后,然后叫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大氅跟暖炉拿过来,把她包的严严实实,暖炉往她怀里一塞,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抱紧。”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罗敷脸有点热。
“一会儿跑起来,殿下不抓紧,摔下来就是残废,殿下不想变残废吧?”
李卜看她纠结着想把手缩回去,嘴里适时蹦出来这么一句,罗敷一听,那滑至他腰侧的手忽然顿住,他再次抓住她两只手环到自己身前,唇角向上扬起:“抱紧了!”
这样的姿势破势罗敷不得不把脸也贴在他背上,只是他身上穿着盔甲硌得慌,她用手把围脖再往上拽了拽,真怕颠起来摔下去,于是又主动抱住了他,十指相扣,十分拥挤。
她之前就是从马车上掉下来摔死的,要是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来,那后果不言而喻。
李卜在前面为她顶住了寒风,罗敷在后面就好受多了,暖炉贴在她腹部,那里暖和了,身上就都暖和了,体温有所回升,罗敷看着眼前快速划过的树影,心头却迸发出一种莫名的惆怅。
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明天晌午之前就能到抚州,回想上次跟江鄯分别还是他跟罗蕊出去醉酒的那次,明明之前都好好儿的,但自从镇南王去后,罗敷明显感觉江鄯像是换了个人,她不知道再见面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更加想象不出他看到自己的情形。
晚上他们歇在客栈,第二日一早又加紧赶路,赶在晌午之前,终于到了抚州。
江鄯收到罗敷的来信,等闲下来之后想起要回复她时,不想她已经来了,随行的还有李卜。
他子承父位是新任镇南王,从以前的世子到如今的小王爷,称呼变了,他整个人也变了。
看着竟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