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人表情有些惊慌,一条腿探索着正在找下去的树枝,可惜脚蹬了半天也没踩到实处,就那么尴尬的趴在树枝上。
直到有侍女找过来,看见这一幕,一时竟不知道是应该先见礼还是应该先把树上的主子叫下来。
“王子”侍女试探着叫了一声,走过去向李卜行礼:“国公,您怎么在这儿?”
李卜揉揉脑袋,眉头蹙起,脸色沉郁:“这是在做什么?”
树上的戎郢只好把手里的果子扔下去让侍女接着,然后自己再慢慢从树上爬下来,下来的时候树枝挂住了衣服,他两条腿扑腾着,样子好像砧板上挣扎的鱼,可笑又怪异。
侍女见状,解释道:“国公勿怪,我们西戎没有这样的果子,昨天王子吃了一个很是喜欢,恰好途径此地看到了果树,王子一时心血来潮就但奴婢去问过了管事太监,管事说可以摘王子才上去摘的。”
李卜瞥了眼戎郢,心中对他的不喜跟不屑更甚,一个大男人,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做这种无用且幼稚的事,简直就是丢男人的脸。
不过他脑瓜子嗡嗡疼,现在也无暇跟他计较这些,震袖道:“王子不是体虚多病吗,既然来了卫国就安生些,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说完转身便走。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被那果子砸的,没走两步,脑子一阵阵痛,疼痛突如其来,他一下没受住,差点没站稳。
戎郢见状上去扶了他一把,脸上神色多有愧疚,但至今为止却还是一句表达歉意的话都没有。
仔细回想一下,从他来到现在,李卜好像都没听他开口说过话。
他站稳了,抬袖一挥,戎郢后退两步,抬头正对上他一双审视的目光。
“说起来,我好像从没听王子开口说过话。”他侧目问那侍女:“来的时候没听说你们家王子是个哑巴啊?”
侍女慌了神,看向戎郢,眼珠转动忽道:“王子他他自幼多病,加上小时候发烧烧坏了嗓子,所以不论何时不论对谁,都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
李卜按着太阳穴,努力想要忽略脑袋里刀砍斧凿的疼,但越想忽略就越是忽略不了,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屈肘撑着脑袋,闭目轻缓。
侍女跟戎郢互换个眼色,上前一步询问:“国公,您可是头疼?”
李卜也不开口,他现在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反正每回都这样,只要扛过了最厉害的这一会儿就好了。
戎郢看他的症状应该就是头疼,他母亲也有头疼的顽疾,每次发作都生不如死,他知道怎么能帮到他。
权且算作道歉吧。
他自袖兜中取出一支短笛,深吸口气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听起来有种空灵之感,那一串笛音钻进耳朵里,好像一股无形的力,在他脑中铺开,原本紧绷的脉络被笛声抚慰,竟一点点放松下来,头疼似乎有所缓解。
这种声音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慢慢的他连眉头也舒展开了。
笛声悠扬漫长,一曲奏完,李卜睁开眼,头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疼得厉害了。
“这是什么曲子?”
仍是侍女代戎郢回答:“这曲子没有名字,是从一位大师那儿学来的,我们王后也有头疼的固疾,每次头疼,王子都会吹奏这首曲子,王后听了头疼就会有所缓解,那位大师说,有的病吃药未必有用,换种方法说不定会有奇效。”
李卜伸手:“借你笛子看看。”
戎郢宝贝似的把笛子藏在身后,摆明了不借。
“心上人送的?这么宝贝?”
大男人居然还脸红,李卜轻嗤一声,还不稀得看了:“我们卫国的姑娘比你们西戎的好看,分开的人就别再想了,多看看别的女人。”
侍女这次没跟戎郢串通,自作主张道:“若是国公需要,王子可将这曲子教给国公身边的人,日后若是国公再犯头疾,就可让身边的人吹奏了。”
戎郢看了眼侍女,抿抿嘴,到底也没说话。
这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李卜尽收眼底,他看戎郢似乎不大情愿的样子,一口答应下来:“好,那明天我就找人来学。”
这个会说话却一直不肯开口的王子有古怪,明儿找个人把侍女支开,就不信他教人吹笛还能闭口一句不言。
李卜神清气爽回到家已是晚上,湾湾见他还不回来正在跟罗敷闹,哭的可怜见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喊:“爹我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