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于定国亲自审理长安县门下游缴苏贤案,很快证据确凿。审问京兆尹赵广汉,赵广汉不得不认罪,承认诬陷了苏贤,又承认对属下监督不力,但不承认私酿假酒之罪。于定国又细细复查,确实没有查出赵广汉参与私酿假酒的证据,倒是门客赵匡承担了所有罪过。
于定国上奏病已,病已感慨道:“听闻赵广汉在京兆尹很有名望,百姓纷纷称赞。这些年打压豪强,他立了大功,不过功过不能相抵,赵广汉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将赵广汉俸禄减一等,告诉他如有再犯,两罪并罚!另外长安县令、县丞撤去职务,交给你审理。还有那个什么门客,什么门下贼曹,该什么罪就什么罪,绝不宽恕!”
赵广汉出狱后,召来众人。其中一个门客朱贵上奏道:“府君,那苏贤的父亲竟然越级上访,上告到廷尉,真是胆大包天!还有私酿假酒的事,之前曾被丞相司直查过,应该是丞相府在捣鬼。”赵广汉恨得牙根痒,怒道:“去查查是谁指使苏贤父亲上告的!”门客查到了贼捕掾荣畜曾与苏胜接触,于是一口咬定是荣畜指使。赵广汉大怒,派人逮捕了荣畜。
荣畜惊慌道:“府君,属下犯了什么罪?”赵广汉冷笑道:“什么罪?我一手提拔了你,你竟然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捣我的蛋,你还是人吗?”荣畜大骇,忙辩解。赵广汉一句话听不进去,挥手道:“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打入大牢,让他吃些苦头!”
事后负责审讯的决曹掾史杨元询问该如何处置,赵广汉怒道:“荣畜杀人,当然以杀人罪将其处死!”杨元大骇,不敢从命。赵广汉拍案道:“我是京兆尹,你不治他的罪,就不怕本官治你的罪?”杨元惊慌失措,“府君,这件事透着蹊跷,是否复审?”赵广汉摆手道:“不集丞相的罪证。
朱贵等人派人混入魏相第,充当杂役。又多次在魏相第附近转悠,还出钱收买魏相的家奴,打听府中的事。一日,机会总算来了,听闻魏相府中一个侍婢投井而死,朱贵大喜,连忙回报赵广汉。赵广汉细问,朱贵笑道:“府君,听闻那名女婢勾引魏相,被魏相夫人逼死了。”赵广汉大笑道:“天助我也!”
赵广汉立刻上书,检举丞相夫人嫉妒残杀侍婢。病已大怒,“难道奴婢的命就不是命吗?京兆尹,命你主审,务必查清!”赵广汉得了旨意,迅速领着吏卒直奔相府。
待赵广汉走后,梁丘贺从侧殿步入,皱眉道:“陛下,是否过于轻率了?这件事只有赵广汉一面之词,不足采信啊!何况丞相正审理赵广汉草菅人命一案,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不得不让人起疑啊!”
病已摇头道:“不,朕这么做有三个用意。其一,是告诉天下人,奴婢的命也是命,他们都是朕的子民,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其二,是告诉丞相,他不该隐瞒不报,也是借此敲打百官,无论职位多高都不能骄奢婬逸。其三,是想看看赵广汉到底是不是忠臣。”
梁丘贺笑道:“微臣明白了。如果赵广汉无罪,必然会秉公办理,查得清清楚楚。如果他有罪,必会趁机与丞相做交易。陛下一石三鸟,真是高明啊!”
病已感慨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谁有罪,朕都很心痛!当初他们都曾辅佐朕立了大功,也都曾实心办事,为百姓谋福。无论谁倒下了,都是百姓的损失,也是朝廷的损失。可是……唉……”
梁丘贺宽慰道:“可是二人都草菅人命,践踏百姓尊严。如果就此放过,只怕对死者不公,对百姓不公!也会使那些立有功勋的人肆意欺凌他人,甚至欺辱他人妻女,草菅他人性命!不管何时,人命都是最尊贵的;不管身份如何,在人命面前没有贵贱!”
病已赞叹道:“好一个没有贵贱!朕决心已定,无论二人谁草菅人命,朕绝不手软!如果二人敢相互勾结,互相掩饰,朕必将二人一锅端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