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撕裂兽眼睁睁目睹了计划失败的老大被幻昙隐鸮瞬间撕裂,而走向它们的幻昙仿佛是死神在世,众撕裂兽虚张声势的怒吼也无法掩盖它们发软的四肢、豆大的汗水以及仓促的呼吸表达的——极度恐惧。
死亡的化身听上去有些夸张,但事实上魔法能力不及漆安等人的幻儿已经无数次充当了这个可怕又夸张的角色。不过尚香虽然在刚刚的极度惊吓下还没能凝神,但她急切地询问幻昙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危险还没结束,立即离开,你们已无法战斗了。”幻昙隐鸮语言进步的飞快,谁都不敢相信这谈吐清晰又迅速的女孩不到一个月前说话像个结巴。幻昙可能是出于熟悉,还赏赐了尚香一个回头,可惜没能再厚赠一个微笑,这甚至让不甘心的尚香有点嫉妒瑞维诺。当然她自然是知趣地骑着凃彘走到了旁边。她一闭上眼,便浮现出那张巨大的脸,哪怕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印象中的那张脸也已变得扭曲和充满冲击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击力呢?难以描述,但这种感觉显然凃彘完全没有。他担心地问尚香:“对不起,是我让您陷入危险……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都由我来承担。不过另外那位野兽小姐真是身手盖世,虽然看上去已经很疲惫,但能在瞬间将如此大的撕裂兽头颅一刀三段,这种爆发力恐怕可以和兽人的领袖一较高下了。”
尚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手绢,利落地擦去脸上和头顶的脏污,然后礼貌地回答道:“没事的,这场狩猎我很愉快,谢谢你们。”
随后她紧盯着幻昙,幻昙虽然看上去已经汗流浃背,状态比之前大幅下降,但在另外一队的冲锋支援下,幻昙依旧游刃有余地高效收割着野兽们的生命,而被杀的野兽也都只有一处小而极深的伤口。
刀刀致命!幻昙隐鸮最大的体力消耗也都花在了杀死撕裂兽首领上了吧?毕竟如果不能秒杀它的话就无法救下尚香了。又一恍惚之间,大的撕裂兽似乎都已经死在刀锋和三板斧之下了。
剩下的都是些年幼的撕裂兽和母撕裂兽,年幼的撕裂兽看上去有点像小熊,它们颤抖着、无助地依靠着它们的母亲,而它们的母亲不断向幻昙低吼着,但幻昙仅仅是冷冷地看着它们,然后……
“等一下……”尚香不忍目睹这画面,大声吼道。而再等她注视时,只剩下一只母撕裂兽还活着了。她完全没有打算战斗,如果角色代换,对撕裂兽而言,幻昙隐鸮就是吃人的怪物!而此刻真正吃人的怪物,却无助地像绵羊一般跪拜在幻昙的面前。
吃惊的是,撕裂兽闭上了眼睛,热泪却悄然流了下来!
幻昙居然收起了刀,坐在地上环顾四周。静静地等尚香跑过来,而另外两个九黎人则给幻昙作了个表达九黎族敬重的姿势后(左前肢向后弯曲,右手拍胸,微低头)朝凃彘跑去,和他交谈了起来。
“为什么……”尚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然后停在幻昙身后。
幻昙利索地说:“因为我和兔子一起玩,听说了你们的比赛,然后在附近听到了你们战斗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噢噢。”尚香然后视线转向那只母撕裂兽,她这是要假装求饶,然后发动奇袭?还是说完全害怕幻昙,都不敢战斗了?但她又没有孩子,像某些撕裂兽那样趁乱逃走,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眼前的撕裂兽似乎有什么动静,撕裂兽身后的青草有着轻微的响动,尚香警觉地后退半步,并提醒幻昙小心,而幻昙则继续坐着,似乎这样的撕裂兽对她而言根本就是毫无战斗力的目标。
幻昙隐鸮在长期的扒窃和帮派斗争中养成了一种天赋——对动机的洞察力。当人想要盘算什么阴谋或者有了杀意时,通过面部表情和一些异常声音的细微变化就能感受到,野兽更是明显。但幻昙此刻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算计和杀意,那眼泪大概是百分之百的求饶。
“唔姆姆~唔姆姆~”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尚香的思绪,她小心地绕到撕裂兽侧边,惊讶地发现撕裂兽已经产下了一个小的白色的小生命。
难以置信的是吃人怪物的孩子,小时候却也是那么可爱,和小孩子一样。
尚香此时身上鸡皮疙瘩都抖动了起来,两滴眼泪自顾自地淌在了眼角,而幻昙此时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即便尚香没有幻昙那般因生死经验而累计的洞察力,她也能察觉到幻昙看上去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说不出来的细微变化,和她给自己喂药时有点相似。
一九黎人劝说道:“两位姑娘,别看那种怪物小时候那样,长大了还是改不了吃人肉,喝人血!你们现在要是留这两个怪物一条命,可能一个月后一个村庄里就多了一个亚人的墓碑,两三年草原上又出现了一群撕裂兽的氏族。它们虽然和我们亚人都有着二类的灵魂,但哪怕是亚人都有生来崇尚杀戮和掠夺的,更何况野兽呢?不过那个小东西是白色的,一般刚养下来是粉色的,你们可以养着玩玩,但玩腻了要杀掉,这玩意只要嘴沾了血,就改不了撕裂血肉,暴虐成瘾,故名撕裂兽。”
那九黎人抄起三板斧,朝母撕裂兽脑袋砍去。但尚香急忙说:“且慢!”
不知何时尚香掏出的小刀刀锋已经挡在了正在收手的三板斧刀刃上,不过如果九黎人没有收手,那光是幻昙的力气也不足以挡下那一斧头。
“请至少让它和它的母亲道个别吧。”尚香如是说道。
“真是善良的小姐,好吧!毕竟我也不喜欢粗鲁地打搅别人的兴致,尽管我们九黎人讨厌撕裂兽。”那个九黎人说完道也没有什么埋怨,而是若无其事地背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