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回到十三世纪的闪回线
十三世纪末,1290年,耶路撒冷王国。
连年的征战已经让这片土地变得斑驳与脆弱,各方势力都觊觎着圣地的主权,自上个世纪初,圣殿骑士团创立,他们屡次攻下圣地,已经发展到了空前的规模,他们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军力和财力,得到了无数权贵的支持和信任。
这一切的功劳大部分都要归于科尔,在萨洛米沉睡在尤卡坦半岛上的那十九年里,是他一手掌控了骑士团与巫师会,他改造了骑士团,并使巫师会变得更为集中和忠诚,除了那些驻守在巴黎,德意志和意大利的部族外,其他的主要成员全部辗转到了耶路撒冷。
尽管外面的世界处于火光与危机中,在始祖们自己的封地里,他们仍旧过着平静的,奢靡的生活,战乱似乎成为了最好的保护色,即便是每天都有大量的亡者,人们也会认为是战死的士兵,而不会想到是吸血鬼的杰作,这样一来,迈克尔也无法发现,他们竟然藏匿在危机的漩涡中心。
耶路撒冷的六月相比于欧洲酷热了许多,始祖们所住的庭院里,铺满了米白色的大理石板,环绕式的长廊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照,再加上花坛内修剪精致的植物盆景,整个庭院里凉爽又舒适,仿若与世隔绝。
以利亚和尼克劳斯在庭院里比划着长剑,他们单手背后,不断的进攻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其间还夹杂着两人互相挑衅的话语。
“你的防守实在太脆弱了,如果我主动进攻的话,你下一刻就会倒在我的剑下了。”尼克劳斯说道,挥舞着剑发动了进攻。
以利亚不断用剑抵挡着,一步步向后退去,快要无路可退时,他抬眼向上一看,胸有成竹的说道:“现在放狠话未免有些太早了。”他双腿用力,纵身一跃,整个人都跳到了房顶上。
“逃跑吗?这可不是一个战士该有的行为。”尼克劳斯笑了。
“这是占领高地,再一举攻下。”以利亚朝尼克劳斯的位置跳了下来,尼克劳斯用手中的剑阻挡着突如其来的进攻,两把剑强烈的撞击着,甚至能看到火花溅起。
尼克劳斯的剑被撞开了,他想要再次发动进攻,以利亚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赢了。”他好心情的说道。
以利亚收起了剑,两人这一次对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此告一段落了。
“如果那个愚蠢的国王能像你们一样,耶路撒冷就不会总是失守了。”萨洛米说道。
她坐在台阶下的室外木桌旁,逗弄着一只装在篮子里的赤狐幼崽,她是在山上发现这个小东西的,它有着大大的耳朵,灵动的眼睛,看上去并不容易驯化。
躺在长廊下石台上看书的科尔接话道:“如果不是我把他从克莱因堡那个可怕的家族中解救出来,他还是一个女仆生的私生子呢,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以前就是个笨蛋。”
“我们不需要一个聪明的国王,”尼克劳斯说道“谁做这里的国王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耶路撒冷还没有被战争统一,我们就可以一直停留下去。”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近半个世纪,这在任何一个领地上都从未有过。
伊利亚说道:“我们还是应该谨慎一点,明天晚上的外交宴会,来的都是那些王公贵族的外交官们,我们可以适当的减免一些债务,卖一些人情给他们,来缓和现在紧绷的局势。”
“都交给你来做吧,以利亚,到了宴会上,我会再提点一下我们的国王大人的。”尼克劳斯说道。
这是近几年来最隆重盛大的一场宴会,城堡内外穿梭着大量的侍从和奴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最和平的一段日子,战火终于停了下来,各方势力都在休养生息,但也有人认为这是暴风雨的前夕。
萨洛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生面孔了,虽然城堡的守卫森严,但各方领主们是不会在这个战乱时期亲自到来的,来的只有亲信和外交官,他们会受到近乎于领主们的同等待遇,就算是陌生的脸,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城堡里的仆人们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萨洛米盛装打扮了一翻,她穿了有着宽大袖子的白色收腰长袍,金线绣出的月桂花纹点缀了袖口和腰间,并用一个连着披风的温帕尔头巾,遮挡住了自己的头发。
她戴着彰显了身份的头饰,项链和戒指,就算没有这些,光是看气质和谈吐,就已经让不熟悉的来访者,频频鞠躬致意了。
萨洛米和女仆一同从长廊中走过,时不时引来一些外来者们的注目,其他尊贵的女眷们通常不会在宴会开始前抛头露面,所以她经常被误认为是某位君主派来的外交官,总是参与大小会议,重要场合也从不缺席。
长廊尽头的楼梯口处,出现了一队穿着红色罩衫的教士,他们是教廷从意大利派来的,萨洛米仔细的观察着十几个人的面孔,竟然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上个世纪他们在意大利驻守了很久,安排大量巫师混入了教廷,每个时期掌控权利的,都是萨洛米指定的人选,可这一次来参加宴会的教士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巫师会的人,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教士们走到两人的跟前后停下了脚步,深深的鞠躬行礼,为首的男人抬起头说道:“我是主教迪亚戈,授命代教皇向您问好,他一直挂念着您,以及尼克劳斯,以利亚和科尔大人,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在罗马见面了。”
“你们会在圣城停留多久?”萨洛米问。
“至少三个月,这次觐见的目的是与国王和骑士团商讨税收和传教的各项事宜,并传达教皇的旨意。”
“欢迎你和教士们的到来,我们在宴会上见吧。”
萨洛米看着那些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的教士,心中升起一丝怀疑。
“迪亚戈,”萨洛米叫住了主教问道“我送给教皇那座修复好的圣母像,他还满意吗?”
迪亚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是我忘记了,教皇大人很满意,他还准备了回礼,我马上就派人送到您的庄园去。”
或许是她想多了?
国王和王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接见那些外交官们,尼克劳斯和以利亚一直在他们左右,宴会开始时,他们一同从帷幔后走入宴会大厅,萨洛米和科尔已经在距离王座边不远的长桌上等候多时了。
国王与王后入座,发表了短暂的讲话,宾客们拍着桌子表达了支持,助兴节目开始了。
游吟诗人与乐师们进入了宴会厅内,他们唱了几段歌颂朝圣者和十字军的诗歌,又来了一段逗趣的表演,王后用手帕捂着嘴不停的笑着,表演结束后吩咐女仆扔上了几个钱币。
见王后如此大方,宾客们也不再吝啬,游吟诗人捧着满满一帽子钱币,离开了宴会大厅。
在竖琴师的伴奏下,宴会正式开始了,仆人们鱼贯而入,他们将装着水的容器和手帕放在每人面前,在宾客们洗过手又擦干后,将容器端了出去,紧接着食物被陆续送到了桌子上。
主菜以鱼类,禽类和牛羊肉为主,蔬菜是一些豆子和洋葱,还有奶酪,面包和炖水果作为搭配。
身边的仆人将杯中斟满了葡萄酒,所有人同时举杯,一起庆祝了这个特别的时刻。
这些宾客们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舟车劳顿,礼仪让他们一直维持着矜持的样子,直到国王和王后也开始享用美食后,他们才终于放开了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萨洛米一直盯着第三排桌子上的红衣教士们,虽然他们的餐前祷告做的一丝不苟,但萨洛米还是嗅到了一丝异教徒的味道。
那些毕生都侍奉上帝的神职人员都有着特别的气质,而不同的异教徒也带着独有的个人气质,萨洛米了解巫师会不同部族的气场特点,这群人绝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一个玩替换把戏玩多了的人,自然也会担心其他人效仿同样的手段。
萨洛米拿起酒杯,放在嘴边掩饰的说道:“小心教士们。”
身边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变得警惕起来,他们仍然在长桌前放松的喝酒吃肉,兴致高昂的说话,但都在默默的注意着教士们的一举一动。
教士们沉默且古板,甚至没有在餐桌前多说一句话,这样一丝不苟的样子更值得怀疑了。
萨洛米召唤了身后的女仆,附在她耳边说道:“把这壶蜂蜜苹果酒送到骑士们的桌子上去,这是犒劳他们的。”
骑士团的团长亚当斯举起酒壶向萨洛米示意,萨洛米装作不经意的把视线转向了教士们的桌子,亚当斯瞬间领会了她暗中表达的意思。
驻守在耶路撒冷的骑士团高职位人员,已经全部是巫师会的人了,包括大团长亚当斯·圣欧莫,他也是巫师会的祭司长之一。
整场宴会都风平浪静,时不时有人来敬酒致意,教士们老实的像一群吃草的羔羊,萨洛米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下来,仆人们再次涌入宴会大厅,清理了残余的食物,并再次端上了清洁的手帕和容器。
就在宾客们准备离场时,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大厅门口外传来,还在大声交谈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萨洛米惊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科尔拉住了她的手臂,她才沉住气重新坐下来。
骑士们离开了长桌,将国王包围了起来,亚当斯抽出腰间的匕首,向大门口走去,高大的双开门被缓缓打开,所有人都紧盯着门外的黑暗,只见一个身影倒在了亚当斯的身上,正是宴会开始前献唱的游吟诗人。
游吟诗人的上衣已经被鲜血浸染,他的双唇碰撞着,却只能发出气声,亚当斯顺着血迹,找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两个鲜红的窟窿还在向外喷血,但很快就随着游吟诗人的生命一起枯竭了。
亚当斯将游吟诗人抱在怀里,在身体的遮挡下,手中的匕首划向两个窟窿,破坏了原本的伤口形状,他将尸体放在地上,大声喊道:“游吟诗人被利器割喉了,开始一级戒备!”
大量的士兵涌入了宴会厅内,他们护送着国王和宾客们进入了不同的休息室,经过萨洛米的特殊提点,亚当斯将教士们单独关在了一个房间内,并让骑士们驻守在了门外。
“除了我们以外,城堡里不会有其他的吸血鬼了,这明显是外来者的入侵。”以利亚分析说。
虽然耶路撒冷还有其他的吸血鬼,但他们都知道城堡里的始祖们是惹不起的存在,所以这些年来,即便发生任何冲突争端,也只存在于人类和人类之间,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吸血鬼袭击,再加上奇怪的教士们,不得不让他们提高了警惕。
“绝不是迈克尔,他不会让自己手下的那群喽啰们咬死人类的,他从上个世纪就不这么做了。”尼克劳斯说道“我们分头去找,不论是谁,让他知道这不是随便能来的地方。”
尼克劳斯去了北边的塔楼,以利亚去了中庭和花园,科尔负责搜索城堡的中心。
萨洛米来到了城楼之上,站在哨塔上向四周眺望着,城堡的窗口时不时掠过火光和成队的士兵,他们很快就搜索了整座建筑,包括地地窖和草场外的马厩——一无所获。
是敌人的烟/雾/弹吗?那个躲藏在暗处的老鼠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绝没有正面应对的胜算,所有人都只能被动的等待着他下一次的进攻。
萨洛米搜索了整座城楼和所有的哨塔,士兵们两两相伴,并没有看到任何的陌生面孔,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哀嚎声在城楼下响了起来。
萨洛米跳下了城墙,一个驻守城门的士兵躺倒在地,胸前插着一把剑,而另一个士兵站在他面前,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杀了他?”萨洛米质问道。
“我发誓我根本不想这么做!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士兵强烈的否认着。
萨洛米没有留情,她抬手一指,对其他士兵说道:“押进地牢。”
这就是老鼠的下一部动作,他不知何时催眠了城堡中的人,可能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耶路撒冷城没有马鞭草,甚至一个世纪都没长过马鞭草了,他们刚在这里安家的时候,尼克劳斯命令国王颁布了一道指令,私自种植或留存马鞭草的人都将上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