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她点头, 道, “进去吧。”
林舒迈上小土台阶, 大概是今天太高兴了, 想到什么, 又回头冲他笑道:“不算小时候的事,再过半个小时,这回我们认识也有两年了呢。”
地面又是冰雪面,滑得很, 她可不想大过年的摔上一跤。
一直到了知青所院子门口, 她回头,跟他说:“梁大哥,我到了, 你回去吧,新年快乐。”
梁进锡一愣。
自然还是梁进锡送的她。
路上梁进锡还是一贯的不多话, 不过现在林舒对他的感觉和最开始已经完全不一样。
林舒晚上说的话太多, 玩得有些累了,其实这个点本来她也该睡了。
所以这回她也没怎么说话, 就跟在他身边看着地面小心地迈着步子走。
这也很奇怪,明明两个人认识才两天,但却像是已经经历了很多。
看, 就这条路, 他送她都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晚林舒很晚才离开梁家。
大晚上的,天黑, 就算有月光也是朦朦胧胧的。
她的小手紧紧拽住了他的手指,仰头呆呆地看着他,小嘴微张着,月光下,一脸的震惊茫然和失措。
那一瞬间,他的心猛跳,用了他本能的克制力才克制住那一瞬间产生的冲动。
林舒看他看着自己的严肃表情,就跟他比划,道,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我们是去年认识的,再加上新的一年,不就是两年了吗?”
梁进锡眸光微动,月色下眸色黑如深渊。
他道:“嗯,差不多。”
他拽了她回来,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等她站稳才松手。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松了手,她却没有松手。
这会儿她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林舒拽着他的手指。
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直击人心。
他的手很大,大约是常年握-枪,手指和手心都有厚厚的茧子,粗糙炙热,握住她手的时候,都是力量。
林舒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
那么强的力量感,情绪炙烈得让人晕眩。
可却偏偏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她拽着他的手指好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松开他的手,有些慌乱的想往后退,又被他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两人就那样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她慌乱,脸上满是绯红。
他则是盯着她看。
林舒好一会儿才慢慢缓了过来,低声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注意。”
轻吸了口气,又道,“好了,这回我注意了,你回去吧。”
“先进去吧,”
他道,“等你进去了,我再离开。”
林舒点头。
默默转头,就在他的目光下勉强稳着步子回了屋子。
进屋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他果然还在原处。
这晚上徐娟没回来。
炕桌上留了一张纸,说是不知道她回不回来,晚上就跟她堂姐一起睡了。
热水瓶里烧满的热水。
旁边脸盆架上她的脸盆里放着凉水。
真的是很体贴了。
林舒心里暖暖的,先前因为梁进锡有些乱的心情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她觉得以后还是要少点“碰”到梁进锡,那种感触太过强烈,她很难保持完全没事一样,那个样子也太小家子气了一点,而且让他误会了也不好,太影响正常相处了。
至于林美兰的那些个鬼心声,她是死死的摁住千万不许再冒出个头来的。
*****
新年几天队里没安排什么活。
知青们就难得的清闲,每日里或是就在一起玩,或是去县里逛街,或是去隔壁公社找了相熟的知青聚聚。
林舒因为搞纺织品厂章程的事,就没跟大家在一起,白天多是呆在梁家,晚上才回宿舍,跟徐娟一起讨论讨论纺织品厂建好好,做些什么产品,以及产品的具体细节。
这个话题看似简单,却谈也谈不完。
从村里村民妇女孩子们喜欢的式样,实用的东西,到市里不同群体中的流行,内容多着了。
林舒过得忙碌又充实,但知青们那边的议论却更多了。
主要是,以前林舒说是梁进锡的对象,可梁进锡远在部队,又看不见,而且那时候大家天天一起要去队里上工,最多也就是胡大娘照顾些,也没什么特别不一样。
可现在却不一样,好家伙天天都呆在梁家,大半夜回来梁营长接送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而且加上那个教师名额的事,不少人心里总有了那么一丝疙瘩。
“真给咱们女知青丢脸。听说了吗?原来她在西州城有个对象是真的,人家跟她邻居,青梅竹马十几年,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说是让她下乡就待两年,可她长得招人,一下乡就被人家隔壁公社看上了,她为了自保,就把人梁营长推了出来,说是她对象,大概是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现在就赖上了。”
一个女知青道。
“不能吧刘梅,这事之前不是说是谣言吗?听说林舒家跟胡大娘家是亲戚”
“怎么不能?”
先前说话的刘梅道,“为了回城或者在这边日子过得好点,把自己嫁给当地人的知青还少吗?不过她是真有本事,赖上的竟然还是个军官,只是做事太不要脸了些,也不知道那梁营长就这么被蒙在鼓里算不算是欺骗军婚,这事要闹出来,更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我们?”
厨房里一时有些静默。
这时一直听着她们说话的赵琴就转头看向同样一直都没出声的陈淑芬,道,“淑芬姐,我看刘梅说的有道理,林舒男女作风上有问题,行为不检,欺骗的更是解放军同志,这事可不是小事。”
“我们女知青这边都是你负责的,这样的事,你不能不管吧?这事没闹出来,就是害了梁营长一辈子,闹了出来,说出去,就是清河大队的女知青不要脸,勾三搭四骗婚,我们所有清河大队的女知青都要没脸见人的。”
“哐当”一声。
端着脸盆刚从屋里走出来的徐娟猛地把脸盆砸到了案桌上,冲着赵琴就怒道:“清河大队女知青不要脸,我看你现在就不要脸!嫉妒的丑恶嘴脸简直不能看了!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为了那个教师名额嫉恨林舒吗?你有本事你也有个做将军的爸爸,从小在部队长大,能认识个部队里的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