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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没有家属了。(1 / 2)


林知言不知道怎么走出霍宅的。

下楼时迎面撞上关倩, 顾不上对方惊诧的眼神,她换了鞋子就往外走。

下山的路又长又冷,路灯投下一圈圈孤清的光, 仿佛看不到尽头。三月春寒料峭,夜风尚且寒凉, 吹在她光裸的小腿上宛若刀割,冷到麻木。

身后始终有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车灯投射在她脚下, 像是铺着一地的霜寒。

林知言不知道是霍家派来的车, 还是路人恰巧路过。她不敢回头看, 拢紧羊绒大衣加快脚步,僵硬的脚踝因疾走而崴得生疼, 仿佛慢一步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来将她吞噬。

不知走了多久,霓虹灯火渐盛, 主道的车流声越发清晰, 林知言招手拦下一辆的士, 未及完全停稳就快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不能慢, 她快撑不住了。

疲惫地瘫坐在后座, 林知言弯腰撑着脑袋,急促吐息。

“美女,走哪儿哦?”

前面的司机大叔回过头,连问了两遍。

林知言撑着一口气摸索到兜里的手机,颤抖着输入地址,一行字删删改改打错了几次。

的士启动,将别墅区的斜坡抛在身后,很快模糊不见。林知言长长吐出那口浊气,勒在脖子上的那股无形桎梏霎时绷断, 终于有了从水底浮出的解脱感。

她抱臂蜷缩在后座,仿佛冷极,扭头看着尘点脏污的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街景。

那街景渐渐模糊,晕开红黄蓝的大块光影来。林知言下意识扯了衣袖去擦那片车窗,心想好端端的,玻璃上怎么起了这么大的水雾。

然而机械似的擦了老半天,眼前的景象非但没清晰,反而越发呈山雨欲来的滂沱之势。

林知言这才反应过来,抬指去触碰自己湿透的眼睫。

起水雾的哪里是什么车窗玻璃?分明是她的眼睛。

回到公寓,林知言翻出霍述的微信,干脆利落地删除干净,抓起床上那只星黛露兔子丢去走廊的垃圾桶,回房将手机关机一丢,蒙着被子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而感觉身子瑟瑟发冷,口鼻的呼吸却像是火烧似的滚烫。

她从被褥中伸出手,没头苍蝇似的摸索一番,打开床头柜找到电子体温计。

一量,387c。

想来是在霍家时头发没擦干,情绪激动加上夜里吹风走了老长的路,着凉感冒了。

她都有一年多没感冒了,捱了一会儿,只得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从柜子里翻出颗止痛用的布洛芬,就着凉水吞服了。

肚子也饿,但实在没胃口吃东西。

浑浑噩噩又睡过去,发了一身汗,等到再次睁眼醒来,纯白的轻纱窗帘上洒着大片金色的阳光,分不清是早上还是黄昏。

头总算没那么痛了,但身体依旧有些黏腻沉重,林知言从卷成一团的被子里翻出手机,开机一瞧,上午九点半。

她竟然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微信里有几条消息,一条是艾瑶问她怎么还没去上课,一条是凌妃约她去新开的网红餐厅打卡吃饭。

今天9:20分是手工课时间门,已经迟到十分钟了,林知言赶紧拜托艾瑶帮自己代一下课,随即给院长阿姨和闫婆婆发信息请病假。

安排完工作上的事情,又是一阵虚脱。

林知言自己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感冒药,有气无力地回复凌妃:【对不起妃妃,我生病了,不能出去吃饭。】

凌妃:【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啊?】

林知言:【昨晚发了一晚上的烧,今早差不多退了,就是没力气。】

凌妃:【吃药没?你别每次生病都硬撑,要不要我给你下单买点药送过去?】

林知言还没回答,凌妃很快撤回消息,重新发送道:【差点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属的人了,我不来打搅你们~[嘿嘿]】

林知言怔怔望着这行字,昨夜种种浮现脑海,潮水般的窒息感渐渐从胸口漫了上来。

【妃妃。】

她说,【我没有家属了。】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发来试探的一句:【……什么意思?】

【我和他分手了。】

林知言回复完,就将手机扔去了一边。真打出这一行字的时候,倒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发烧本来就消耗体力,加之晚饭早餐都没吃,林知言这会儿饿得胃里烧疼。

她抽纸擤了擤鼻子,爬起来煮了碗小面,吃完后外卖的感冒药也到了,吃了药,冲个澡,就又爬回被子中昏沉沉睡去。

大概是药效发作,她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站在兔子视角,被四肢大绑地躺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冰冷的刀刃在眼前晃动游走。她听到了皮肉被生生划开的剥剥声,好疼好疼,疼到眼泪都滚滚掉落下来。

救命,救命!

她想要尖叫,可嘶哑的喉咙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林知言在噩梦中拼力挣扎,猛地睁眼醒来。

枕边的手机嗡嗡震动着,是凌妃打来的视频电话,而且不止打了一个。

林知言迟钝地接通视频,就见自家的深灰色防盗门出现在屏幕上,凌妃做着法式美甲的手疯狂按铃,焦急又担心。

这会儿林知言睡意全无,倏地起身趿拉鞋子,拧开防盗门一瞧,就见凌妃气喘吁吁地站外门外。

【妃妃?你怎么……】

她的手语还没打完,凌妃已经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

什么也没问,只是一个用尽全力的、安心的拥抱。

好温暖,温暖到林知言鼻子一酸,险些又红了眼眶。

“杯子放着我来!你生着病呢,快去床上躺着吧,别顾着招待我了。”

凌妃将买来的橙子和梨放在圆几上,娇滴滴嗔怪,“我都来你家多少次了,能不知道自己倒茶?”

林知言只好将干净的玻璃杯递过去,一边吸鼻子,一边无奈打手语:【那你自己倒点热水喝,我生病了,也怕传染你。】

衣袖下凝霜般纤白的手腕,却烙着一片红紫的淤痕,格外触目。

凌妃瞬间门就炸了,将杯子往圆几上一顿,拉住林知言的腕子尖叫:“他家暴你?!”

林知言一愣,收回手扯下衣袖,摇头比划:【不是,是我摘手表时拽的。】

凌妃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真不是,我发誓。】

林知言叹气,再三保证。

凌妃这才将心放下一半,抽抽搭搭去厨房洗了个梨子,哐当当切成块,然后端着盘子坐在林知言床边。

望着林知言鼻尖红红的憔悴模样,难掩心疼。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凌妃是个憋不住话的,到底问了出口。

林知言靠在床头,淡淡一笑,只是带着病容,那笑比哭好不了多少。

【他从来没有喜过欢我,接近我是有别的目的。】

林知言平静地打着手语,【大概我在他眼里连‘人’都算不上,和笼子里的猫猫狗狗没有什么区别……】

可凌妃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心疼道:“没事了言宝宝,没事了。不想说就不说,有我在呢!”

林知言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不受控制。

她的意识很冷静、很清醒,可是身体却好像,代替她记住了那种尖锐的切肤之痛。

于是林知言垂下手,头轻轻靠在凌妃肩上,抿唇不再言语。

……

骆一鸣发现,林知言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在霍述身边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知言和霍述走不长久,骆一鸣从一开始就知道。

倒不是因为他预知了什么内情,而是他太了解霍述了——一个聪明到近乎偏执的男人,有着变态般的超强意志力,从不沉沦,从不失控。

记得六七岁那会儿吧,霍述还没跟着白女士去国外生活的时候,曾在京郊那幢度假别墅住过一个暑假。

彼时骆一鸣已经被霍述整得服服帖帖,加上难得遇见一个同龄伙伴,就时不时瞒着老骆去找霍述玩。

他们最爱玩一款新出的掌机游戏,连着竞技了好些天,彼此都有些上头。

等到某天骆一鸣再兴冲冲带着“绝招”去找霍述时,却看到他站在院子里的油桶旁,毫不留情地将游戏机丢入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中。

骆一鸣吓了一跳,扑上去大叫:“你干嘛烧了它!我姐夫特意托人给我从香港带回来的!”

霍述转过头看他,很平静地说:“因为玩游戏的时间门超出了预期,它太影响我了。”

骆一鸣永远记得那天霍述的表情。

他眼底映着火焰跳跃的光芒,平波无澜,没有半点温度。

那一瞬间门,年幼的骆一鸣第一次懵懂地意识到,霍述和他……或者说和这世上绝大多数庸庸碌碌的人不同,他注定会登上某处王座,睨视脚下尸骨成堆。

霍述从不沉迷于某人或某物,所有企图动摇他的东西最后都会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想着想着,骆一鸣竟有些同情林知言,还隐隐有些后悔。

或许,一开始他就应该警告林知言,提醒她不要妄图扑火……

可是,他又怎么会预料到后来的事?又有什么立场去提醒警告?

“嗐,也不知道那小哑巴现在怎么样了……”

骆一鸣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心里话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舌头,然而覆水难收,窗边看书的男人已经抬眼往来。

淡漠的、深寒的眸子,挂着笑问他:“你刚才,叫她什么?”

他叫她“小哑巴”,走神太严重,忘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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