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南家客人已经下山去了,南家姐妹也不例外。
景月双手背后望着离去的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大殿上,南家的一位老者忽然开口提到入赘之事,艾乐兮当场就变了脸色。景月念在对方登山救助之义没有当场拒绝,艾乐兮气得直接离场回了沈渊河曾为景月安排的雅致小院。
入赘这种事听起来很是居高临下,而南家那位长老说出这事的时候却是一副导人向善的儒家气派,虽然语气中恭敬有余,可听着其中含义,若非景月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而南家小姐又对他有意,他连知晓南家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看南湘那副羞答答的模样便知道,入赘之时迎娶的对象一定就是她了。
刚刚在大厅上客气的话已经说尽了,拒绝之意虽不明确却也只是为了顾及南家众人脸上的薄面。南家人大多是感受到了景月拒绝的意味,因为大多人已经难掩怒容,那位曾经被景月羞辱的环佩叮咚的李治更是要当场挑战景月,可那位南家出言入赘的南家长老却偏偏是一副老儒生的温和表情,像是从来都不会生气。
沈渊河作为东道主也是十分为难,他听清晨道长提起过,秋阑湖畔,南家一行十余骑呼啸而来,潇洒而去,南家底蕴深不可测,得罪了总不是什么好事,而景月又刚刚替武当扛起了一份重担,这份情谊他也绝不可能看着南家对他动粗。怪就怪在他还没考虑好该怎么办,那个提出入赘之事的老人便先当起了和事佬,让他都不禁腹诽,早知如此,你为何要提此事呢!
日头落得快,山上的香客开始陆续下山去了。景月正在向着自己在武当山居住的小院子慢慢走去,身旁是一直负责照顾景月的武当二弟子霍真,二人拖着长长的影子,都不像是有什么好心情。
霍真看着景月不语,决定率先开口解决心中的疑问。
“景月,你的伤好了?之前还昏迷不醒怎么这时候刚好醒过来。”
之前武当精通医术的云师祖和罗师叔祖都来看过,始终未见好转,却在武当有难之时忽然醒来,任谁都会觉得蹊跷。
景月忽然停住步子,假装痛苦道:“哎呦,刚刚用力透支了,身子说不出的难受。你快些扶住我,要倒了,要倒了……”
霍真当然不会被他骗到,步子不停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景月看着霍真远去,嘴角露出微笑。如今他苦恼的不过是该如何向艾乐兮解释刚刚那番入赘之事。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那处已经不远的小院子里,等待他的不是那个生气的女孩,而是一张字迹潇洒的纸条。
“交出移花接木,保她平安,子时山下木匾前。”
离幽道,当朝兵部尚书,内阁辅臣于浩然正站在山间,望着远处愁眉不展。他目光所及的土地尽是死寂的枯黄,有微风吹过干涸的土块立刻化作灰尘,漫天飞扬。
“大人。”刚刚沿着山路走上来的当地官员见到于浩然的背影,赶忙躬身行礼。
“京城观星监派来的方士可是到了?”
那官吏赶忙答道:“回大人,到了的,只是他们三日前便已经入离幽道勘察,如今已经有了结果,刚刚命在下通报,要大人下山去,亲自向大人述说。”
所有人都知道于浩然近日都是在这半山腰办公,方便观察土丘层叠的离幽道大地,观星监的方士要他下山,听起来是有几分不敬之意的。当地官员都不愿拦下这个通报的活计,是再三推诿才推到他这个离幽道广泽县县令的头上,要不然他可没机会见到这位来自京城的于大人。
话已说完,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等着于浩然大发脾气,估计是要把他和那群来自京城的方士一起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