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天圆地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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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木山青着问出这个问题时,所有人都古怪地看向了她。

她都知道宋先生叫宋江了,却不知道宋江很有名?韩童和斐彪很快了然。

毕竟他们知晓,木山青初到长州,不了解这里的风云人物也正常。

然而,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钟离撼!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惊诧:

“‘及时雨’宋江的大名!响彻长州,妇孺皆知!你……你居然没听说过?!”

他激动地向前踏出一步,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动。

他指着梁进,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仰与推崇,如同在诉说一个活生生的传奇:“宋英雄!在他加入宴山寨之前,就已经是长州响当当的一条好汉!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豪杰!”

“他不像那些只知打家劫舍的草寇!他专劫官仓、抢官银!抢的不是为了自己享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放粮!是为了救那些快要饿死在路边的穷苦百姓!”

“我这一路走来,亲眼见过多少村寨,多少人家,靠着宋英雄劫来的救命粮,才熬过了那场大旱灾!他劫富济贫,仗义疏财!那些沾着贪官污吏血汗的银子,他一个铜板都不往自己怀里揣,尽数散给了嗷嗷待哺的饥民!”

钟离撼越说越激动,胸膛起伏,声音带着一种江湖人特有的热血澎湃:

“后来他上了宴山寨!更是带着寨中兄弟,专挑那些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豪强恶吏下手!替天行道,惩治奸佞!劫来的钱财,依旧是散!散给穷人,散给需要的人!”

“在整个长州的绿林道上,提起‘及时雨’宋江,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真英雄’?!那是真正的义薄云天,顶天立地!”

他猛地一挥手,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是那宴山寨的寨主尹雷凌,论声望,论在百姓心中的分量,也远远比不上宋英雄!”

“尹寨主是枭雄,宋英雄是仁侠!这就是区别!”

钟离撼这番掷地有声、饱含真情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出人意料的是,连一向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的韩童和斐彪,此刻竟也罕见地没有出言反驳。

韩童撇了撇嘴,算是默认。

斐彪则重重地点了点头,瓮声道:

“这话……在理!”

显然,即便是他们这等凶名赫赫的人物,内心深处对梁进的所作所为,也存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敬佩。

这无关立场,纯粹是对那份真正“侠义”精神的认可。

木山青彻底怔住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异,如同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黝黑平凡的男人。

她原以为梁进只是身怀惊世之才的奇人异士。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深重的民间威望和如此纯粹的侠义底色!

那份“才高八斗”与“心系万民”的结合,瞬间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看向梁进的目光,除了之前的欣赏,更添了浓浓的敬重与……一丝探究。

就在这时!

“噗通!”

一声闷响!竟是那魁梧如山的钟离撼,对着梁进的方向,重重地单膝跪地!他双手抱拳,头颅深深低下,声音洪亮而真诚,充满了江湖人最朴素的敬意:“宋英雄!钟离撼虽是一介莽夫,但您的尊姓大名,您的侠义之举,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容,实乃三生有幸!请受钟离撼一拜!”

“此拜,不为别的,就为您救下的那千千万万条性命!就为您那份‘替天行道’的赤子之心!”

他这一拜,拜得心服口服,拜得情真意切!斐彪见状,慌忙收敛起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整了整衣襟(虽然依旧油腻),对着梁进深深躬身,瓮声道:

“宋英雄!我斐彪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好歹!”

“您做的事,是这个!”

他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

韩童的脸色则变得极其精彩。

尴尬、懊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在他那张孩童般的脸上交织变幻。

他咬了咬牙,终究是拉下脸面,对着梁进抱拳躬身,声音虽然依旧尖细,却少了往日的刻薄,多了几分诚恳:“宋……宋英雄!之前是韩童有眼无珠,言语冲撞!”

“我……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让他低头道歉,比杀了他还难。

但面对宋江这样的人物,这口气,他不得不咽下。

他固然凶残,但并非毫无人性。

在这大灾之年,亲眼目睹过饿殍遍野的他,内心深处对真正能救民于水火的人,终究存着一份复杂的情愫。

更何况,宋江在绿林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也让他不得不掂量后果。

木山青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太了解韩童了!此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自尊心强得近乎病态,让他低头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如今,他竟然真的向梁进低头道歉了!这绝非仅仅因为武力或地位,更是因为梁进身上那份足以折服人心的“义”与“名”!这让她对梁进的评价,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甚至让她感到有些心悸的高度。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梁进的目光,如同在仰望一座巍峨的高山,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感慨:

“原来宋先生……不仅是胸怀经纬、腹藏乾坤的经世之才,更是心系苍生、泽被万民的侠义之士!木某……先前失敬了!先生之德,当为世范!”

面对众人的赞誉与敬拜,梁进只是淡淡一笑。

他目光平和地扫过钟离撼、斐彪、韩童,最后落在木山青身上,声音沉稳有力:“诸位抬爱了。”

“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既然大家知晓宋某,也愿意给宋某一个薄面。”

“那么,可否接受宋某为你们双方做个调解,化解这段恩怨,如何?”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调解之前,还需请诸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与宋某知晓。”

“是非曲直,总要弄个明白。”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言反对。

梁进的身份和那份沉甸甸的声望,本身就是最好的担保。

尽管韩童眼中仍有不甘,斐彪撇了撇嘴,钟离撼握紧了拳头,但他们都选择了沉默,算是默认了梁进的提议。

调解可以接受,但最终能否成功,所有人心中都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于是。

在锦西城废墟边缘,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双方开始讲述那段血腥的恩怨。

钟离撼声音沉痛,讲述着师弟如何惨死。

斐彪和韩童则语气随意,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描述着冲突的起因和过程。

很快,梁进便理清了脉络。

核心矛盾简单而残酷:钟离撼的师弟,死于韩童和斐彪之手。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最难以调和的死结。

梁进眉头微蹙,追问道:

“你们……为何要杀他师弟?”

他需要更深的动机。

要是严格说下来,还真就是双方偶遇,然后互相看不顺眼,跟着发生了一些口角,最后发展成为动手,然后闹出人命。

想要调解这样的矛盾,显然更加困难。

可梁进却也发现了一个细节:“你们是说,钟离撼的师弟在和你们动手之前,曾经杀死过一家三口平民?”

韩童说道:

“没错,那一家人中有个小孩不小心冲撞了他,被他给拍死了。”

“小孩父母来找他理论,也被他所杀。”

韩童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早已经自认为高普通人一等,所以对于普通人的生死不不在意。

所以在韩童看来,这也并非什么大错,所以都之前都懒得着重描述。

梁进心中一动,捕捉到了关键!

他立刻看向木山青,目光带着求证。

木山青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鄙夷:“确有此事,我亲眼所见。”

“所以他们双方的这场恩怨中我并未出手,因为这种滥杀无辜者,并不配死在我的剑下。”

她的态度,印证了斐彪的说法。

突破口找到了!

梁进的目光锐利地转向钟离撼。

果然。

钟离撼那张粗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尴尬、无奈,甚至还有一丝……羞愧。

他张了张嘴,想为师弟辩解几句,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显然,他对自己师弟的秉性,并非一无所知。

梁进的声音沉了下来:“钟离撼!你师弟草菅人命,虐杀无辜稚子及其双亲,视人命如草芥,此等行径,禽兽不如!”

“他,死有余辜!”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钟离撼:“若是我宋江当日遇见此事,也定会出手,取其性命,为民除害!”

钟离撼被梁进的目光刺得一凛,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

他梗着脖子,强辩道:

“宋英雄!我承认……我那师弟行事确有不当!”

“若……若是您杀了他,为民除害,我钟离撼绝无半句怨言!反而要敬您是条好汉!”

他猛地指向韩童和斐彪,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可是!杀他的,是这两个人!‘千机童子’韩童,凶名赫赫,杀人如麻!‘饕餮狂厨’斐彪,生性凶残,亦非善类!”

“他们杀我师弟,根本不是什么替天行道!不过是私怨!是泄愤!他们手上沾染的无辜鲜血,未必比我师弟少!”

“让他们杀了我师弟,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憋屈。

“放屁!”

“你找死!”

韩童和斐彪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怒。

韩童小手扣住了飞刀囊,斐彪眼中凶光毕露,若非梁进那沉静如渊的目光扫过,两人恐怕已经再次扑向钟离撼。

眼看冲突又要爆发,梁进却忽然开口了:

“好!”

“既然双方各有执念,你师弟该杀,而韩童二人杀人之举亦非出于公义。”

“那么,不如由我来想个法子,了结这段恩怨。”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如同在俯瞰棋局。

刹那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自古以来,调解恩怨最出名的,莫过于吕布的辕门射戟了。

以足够的力量和匪夷所思的结果,来让双方都闭嘴。

足够的力量?知识的力量,也强大的力量!

匪夷所思的结果?

超越时代的思维,便是最震撼的结果!他心中已有定计。

梁进忽然抬起脚,轻轻踩了踩脚下坚实的大地,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问题:

“诸位,你们说——”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们脚下这片大地,是圆的?还是方的?”

什么?!

木山青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凝固,化作了浓浓的错愕和不解。

她设想过梁进可能提出比武仲裁、可能拿出巨额赔偿、甚至可能以自身威望强行压服……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近乎荒诞的问题!

这跟她预想的“法子”相差何止万里?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天圆地方,此乃自古之理。”

“大地……自然是方的啊。”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常识。

钟离撼、韩童、斐彪三人更是面面相觑。

钟离撼挠着头,一脸懵懂。

斐彪眨巴着小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韩童则直接嗤笑出声,怀疑梁进是不是在开玩笑。

梁进对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脸上笑容不变,抛出了他的“赌约”:“若是我能说服你们相信——这大地,它是圆的!”

“那么,你们双方,可愿放下恩怨,化干戈为玉帛?”

现场瞬时一静。

“噗——!”

韩童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他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孩童般的笑声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刺耳:“哈哈哈!圆的?”

“宋英雄,您莫不是在说笑?”

“大地若是圆的,我等岂不早从这圆球上滚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了?”

“哈哈哈!荒谬!太荒谬了!”

斐彪也是咧开大嘴,嘿嘿直乐,觉得这赌约实在滑稽。

钟离撼则眉头紧锁,觉得梁进这法子简直儿戏,根本无法解决血仇。

梁进看向钟离撼:“钟兄,你呢?”

钟离撼看着梁进认真的眼神,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出于对其名头的最后一丝信任,还是瓮声道:“宋英雄,您若真能……真能让我心服口服,相信这等……这等惊世骇俗之言。”

“那我钟离撼说话算话!放弃复仇!”

他终究是至义之人,重诺如金。

“好!”

梁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目光转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韩童和斐彪。

韩童好不容易止住笑,擦着眼角,带着戏谑和挑衅:“行!宋英雄!只要您能说服我韩童,让我相信这脚下大地是个圆球!”

“我不但跟这傻大个握手言和,我韩童当场给他磕三个响头赔罪!”

“说到做到!斐胖子,你呢?”

斐彪拍着胸脯,油星四溅:“我也一样!”

“要是大地真能是圆的,我斐彪也磕头认错!”

赌约,成立!“诸位,随我来。”

梁进不再多言,转身,迈开沉稳的步伐,朝着锦西城外的方向走去。

晨曦微露,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剩下四人彻底懵了。

木山青秀眉紧蹙,望着梁进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说服我们大地是圆的?”

“这……这怎么可能?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而,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却燃烧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偏执的好奇火焰。

她不相信梁进能成功,但她无比渴望知道,这个一次次颠覆她认知的男人,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去证明这“天方夜谭”!“我不信!”

她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但我必须看看!看看他如何‘指地为圆’!”

韩童脸上依旧挂着不屑的冷笑,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和探究。

他冷哼一声:“哼,装神弄鬼!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也跟了上去。

斐彪挠挠头,嘟囔着与韩童同行。

钟离撼则带着满腹的狐疑和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扛起巨钟,大步跟上。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破败的城门,踏入了锦西城外广袤的原野。

长州多平原,此刻他们身处之地,正是城外一片开阔的田野。

龟裂的、饱受干旱蹂躏的土地在熹微的晨光中向远方延伸,满目疮痍,了无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

梁进停下脚步,迎着东方天际那一抹越来越亮的鱼肚白,缓缓抬起手,指向远方地平线上那道巨大、深沉、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起伏的轮廓:“诸位,想必都认得它——焉山。”

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座长州境内赫赫有名的大山,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显露出它庞大而模糊的身形。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曾踏足过焉山,对其轮廓并不陌生。

梁进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若如你们所言,大地平整如棋盘,我们站在此地,远眺焉山,理应能清晰地看到它的全貌——从山脚到山巅,一览无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抛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么请问各位。”

“此刻,你们能清楚地看到焉山的山顶吗?以及……你们能看到焉山的山脚吗?”

嗡——!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无形的闪电,瞬间劈入所有人的脑海!木山青、韩童、钟离撼、斐彪,四人身体同时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他们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一种极其不妙、颠覆性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们的心脏!

“不可能!”

韩童失声叫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几乎是本能地、疯狂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望向远方的焉山轮廓!

其他三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屏住呼吸,极尽目力!就在此刻!

轰——!仿佛天地间最伟大的画师挥动了巨笔!

一轮磅礴、炽烈、燃烧着无尽光与热的巨大金轮,猛地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

天亮了!万丈金光如同熔化的金液,瞬间泼洒向大地!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也照亮了远方那座巍峨的焉山!在澄澈如洗、毫无遮挡的晨曦中,一切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残酷!

山顶——清晰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峰峦迭嶂,轮廓分明。

山腰——也依稀可见,含矿的岩石在阳光下闪耀。

然而……山脚!那本应连接着大地的山脚部分,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抹去!它消失在了……那微微隆起、向远方延伸的地平线之下!

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焉山的根基,完全被那看似平坦、实则带着微妙弧度的“大地边缘”所遮挡!

“这……这……”

钟离撼张大了嘴巴,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巨大的身躯如同石化般僵立当场,握着巨钟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斐彪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木山青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脸色微微发白,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韩童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那引以为傲的机关术常识和空间构想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但他依旧不甘心,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尖声反驳道:“这……这只能说明眼前这片地不平!有起伏!挡住了视线!焉山脚下或许有丘陵洼地!”

“这……这证明不了什么!证明不了所有大地都这样!更证明不了大地是圆的!”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色厉内荏。

梁进对他的反驳毫不意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掌控一切的笑容:

“无妨,长州山川众多,我们大可一一去验证。”

“你担心大地有起伏,那么……”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水面!水面总该是绝对水平的吧?”

“无风不起浪时,水面便是‘平’的象征,这总没错吧?”

韩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是常识,水平如镜。

梁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那么,请问各位,可曾久居海边?可曾站在港口码头,极目远眺归航的船只?”

“当一艘船从海平线尽头驶来时,你是先看到桅杆的顶端?还是先看到整艘船身?”

木山青如遭雷击,娇躯猛地一颤!她曾久居海边,对梁进描述的景象自然不陌生。

她失声惊呼,清冷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撼光芒!“是……是桅杆!”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惊涛骇浪般的认知颠覆:“总是先看到桅杆!一点点升起!然后才能慢慢看到船身!”

“我……我当年也曾百思不得其解!只道是海雾折射或眼力不济……”

“先生!难道……难道这真的……”

她看向梁进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近乎信仰崩塌的茫然!

长久以来被奉为圭臬的“天圆地方”,在她心中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韩童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尖细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嘶哑:“桅杆……先看到桅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作为精研机关、深谙视觉原理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个现象意味着什么!那绝不是起伏能解释的!

那是……曲率!只有球面才会造成的视觉现象!他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梁进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平静而有力,再次响起:

“诸位皆是身负武功、目力超群之辈。”

“若大地果真平坦如砥,你们立于高山之巅,极目远眺,理应能望见千里之外的京城轮廓——”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

“你们……谁曾见过?”

轰隆——!这最后一个问题,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如同在众人早已摇摇欲坠的认知废墟上投下了一颗毁灭性的炸弹!

韩童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地望着脚下龟裂的土地,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圆的……真的是圆的……不可能……怎么会……”

他毕生所学,他引以为傲的机关术基础,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木山青僵立在原地,如同化作了一尊清雅的玉雕。

晨曦的金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她眼中的惊涛骇浪和深不见底的迷茫。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固有的观念在疯狂碰撞、崩塌、重组……

“天圆地方”四个字,在她心中轰然碎裂!钟离撼和斐彪虽然不如韩童和木山青理解得那么深刻。

他们但看着两人那如同见了鬼般的失魂落魄模样,再结合刚才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们!他们只觉得脚下这片坚实无比、承载万物的大地,此刻仿佛变得虚幻、陌生、甚至……令人恐惧!黎明的风,带着初升太阳的微暖,吹过寂静的原野。

却吹不散笼罩在五人心头那浓得化不开的、颠覆乾坤的惊骇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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