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阁主之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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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安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情绪重新封进了心中。

他转头看向白袍魂者,神色平静却再无笑意:“这三人今日已入我名下,魂台册序我稍后补报。”

白袍魂者神色一凛,连忙应声:

“谨遵李长老律令。”

他顿了顿,又拱手道:“属下先前不识,言辞莽撞,还望楚兄弟宽恕。”

楚宁略一点头,没有多言,魂锁铭印已缓缓沉入掌中。

他本就不愿以“阁主”之名立于众人之前,今日这份遮掩之情,已是李敬安所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李敬安似也知他心思未定,未再多问,而是转身朗声道:“入阁新者既已准入,诸位继续修行吧。”

周围数十位魂者对视一眼,纷纷拱手而退,虽无强行质疑,但目光中隐隐仍有几分狐疑未散。

“楚野,你们随我来。”

李敬安一拂袖,袍摆猎猎,身形腾空而起。

楚宁默然扶住楚云,雷菁菁也随之而行,三人并肩而上,魂台之阶在他们脚下层层升起,仿佛是专为这一段迟来的归路,重新铺展。

升至高空时,李敬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轻描淡写:

“一品阁虽不问出身,但你们从今往后,走在这条‘魂阶’上——每一步都不会太轻松。”

他目光一转,落在楚宁脸上,压低了声音,只给他一人听见:“楚宁也好,楚野也罢——你身上藏着的东西,迟早有人会问。”

“但你只要还站在这座魂台上,哪怕是半条命,我李敬安也会替你撑着。”

楚宁听到这句,面上未动,但掌心却不由收紧。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推辞,只是淡淡开口:“老李,我就算倒了,也不愿你替我挡。”

李敬安咧嘴一笑,拍了拍他断袖下空荡荡的肩:

“放心,就算你倒了,我也能把你捡回来。”

四人一行,自天穹而上,入一品阁主殿之侧的“天镜楼”。

那是属于长老与潜阁核心弟子的通行域界,平日鲜有弟子能踏入。

而今日,白发断臂的楚宁、面色苍白的楚云、魂压尚未稳定的雷菁菁,并肩踏上那条浮魂之阶。

踏至半空层阙处,李敬安忽然止步,负手于前,眸光从三人身上徐徐扫过。

“在入楼之前,有两件事,你们必须知晓。”

他伸出一指:“其一,‘入界印迹’——凡入阁者皆需步过天镜楼。楼前镜门,乃‘鉴界之镜’,一经踏入,镜面便会依循魂律唤醒魂息轨迹。”

“这并非简单观测修为,而是根据你‘近一旬内’的魂息波动、界行路径、识海浮痕,映出‘入界前最后一段’真实魂行片段。”

“凡曾被界中魂律记录过的魂识行为,皆有迹可循。无论你是否自觉。”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此镜不破人,但不护人——一旦显影,便是‘天知地鉴’。这是界规,无人能改。”

三人闻言,神色顿变。

楚云垂眸,指尖一紧,像是在下意识触碰腰间残破的魂守符。

雷菁菁眉宇轻皱,眸中一抹压抑浮现。

楚宁则不动声色,掌心却已悄然汇聚起一缕银灰色魂锁微光。

李敬安看在眼中,却未点破,而是再抬一指:“其二,魂场初试——虽非入阁强制程序,但会直接决定你们的定阶等级与权限路径,事关今后修炼资源、任务权限、界印承接与守律权授予。”

话音落下,三人神色俱变。

楚宁眼中雷光一闪,思绪急转。

他此番界下而归,魂锁震变,界锁权限初启,魂息尚未稳定。

若这等异相在镜中浮现,非但白袍执法者难以糊弄,就连天镜楼内其他魂者也难保不会察觉异常。

楚云眉心轻皱,虽不作声,但下意识捂了捂腰间那枚“几近耗尽”的魂守符。

若“彼岸印痕”于天镜楼中被映出,那他们姐弟二人的身份将毫无疑问被彻底曝光。

雷菁菁此刻也沉了脸色,魂息虽在体内缓缓回升,但方才的“压制性溃散”仍未完全修复,若镜中现形,不仅会暴露她当下魂阶,连那场“封阵裂痕之战”的痕迹都可能留下。

她轻声问道:“李长老,您既然愿引我们入楼,想必已有对策。”

李敬安微微一笑,似乎早有所料。

他从袖中缓缓掏出一个青白色的玉瓶,瓶身雕有九转云纹,封印符光尚未解除。

那熟悉的香气一散出,楚宁便一怔,眼神一凝。

“这是……”

“归元丹。”李敬安随口说道,“是你走极北之前,我留给你的那一瓶同批所炼。”

“我手上还有几颗,专为界中‘不愿留痕之人’所备。”

“服下此丹,非但可在极短时间内‘回转魂轮’,还可抚平魂压冲撞带来的‘界行浮痕’,短时间内遮蔽镜映。”

他将瓶塞弹开,一缕清光如雪线飘落。

“服下它,三刻钟内你们的魂息将在‘五品以下’合理波动区间浮动,不易引疑。”

雷菁菁接过丹药,一言不发地服下。

刹那间,眉心那道雷魂之眼再度微微绽放,魂息直线攀升,从魂场初试前的八品边缘,一路回归至七品中等,气机流畅,杀意内敛。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终于恢复几分锋锐。

楚云迟疑了一下,也在楚宁眼神示意下服下丹药。

药力未至元海,但已缓和了她脸上那股濒临崩溃的苍白。

只是她颈后那片“彼岸污染灰斑”仍在,像是魂海深处的一缕死火,始终未能散去。

她垂眸,用发髻稍作遮掩。

楚宁则站在一旁,接过那最后一粒丹药,神色平静地吞入。

刹那间,他只觉得五行雷核轻颤,魂轮如环转动,沉寂许久的气血在体内震荡一圈。

那股久违的“完整感”仿佛回来了。

李敬安看着他的气息微妙一变,眉头轻挑,忽然开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他盯着楚宁的脸,语气并不像是随口一问,而是带着几分真正的狐疑与试探。

“五品?不……”

李敬安眼神微凝,盯着楚宁体内那层若有若无的魂息压缩之势,沉声低语,

“像是压得比这还深。”

他语气顿了顿,忽地话锋一转:“你用了虚灵铃遮掩?”

楚宁并未立即作答,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唇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李……我若说,一品,你信吗?”

李敬安怔了一瞬,旋即失笑摇头,嗤了一声。“你小子还真会开玩笑。”

他看向楚宁,一边走一边摆手,语气半是感慨半是自嘲:

“我入一品阁三十余年,日夜苦修、魂印百炼,也才堪堪从五品下等踏入三品中等,还是靠了魂图阁一位老前辈的指点。”

“你离开不过三年,便说自己从八品踏入一品?真若有这种修行路径,我们这帮老骨头还苦守阁中做什么?”

楚宁听罢,眉头轻挑,忽然问道:

“三十年?你不是说外界才过去三年……难道……”

李敬安一笑,眼底划过一丝淡金色魂光,语气平静:“你猜得没错。”

“一品阁中的时间,是由混元上师的‘界锁’所控,等于说——此地十年,不过外界一年。”

“这是混元上师留给后人的一重‘登临之梯’。五品之上,每一品都关乎神魂与界基融合。若无足够的时间沉淀,就算天资再高也会被魂锁反噬。”

“所以,真正想突破四品、三品乃至问鼎一品的魂者,必须留在一品阁修行。”

他说着,似有深意地看了楚宁一眼:“你若真是……那般修为,那你这些年,恐怕过得比我们所有人,都沉得多、走得深。”

楚宁轻轻垂眸,未言语。

他脑海中掠过极北风雪、邪祟之战、帝都之战,眼前仿佛又浮现谢明璃、青璃、冬儿她们布满疲惫却仍坚定的面容。

“也没走得多远。”他淡淡道。

李敬安闻言,眸光微闪,终究没再多问,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拂袖前引。

“走吧。”

“接下来的镜前之鉴——你我都该看看,你,到底走了多远。”

浮魂之阶缓缓延展,天镜楼的大门在前方魂光中徐徐开启。

天知地鉴,界心无隐。

他们,已踏入真正的魂者天阶之中。

他袖袍一振,浮魂之阶在他们脚下层层展开,天镜楼的正门在魂光中缓缓开启。

三人心知:这一刻起,他们将真正立足于这座魂者至高之殿。

每一步,都不能退。

那是属于长老与潜阁核心弟子的通行域界,平日鲜有弟子能踏入。

而今日,白发断臂的楚宁、面色苍白的楚云、魂压尚未稳定的雷菁菁,并肩踏上那条浮魂之阶。

阁中众魂者,或远观,或私语,神色各异。

有人皱眉,低声道:“那楚野……到底什么来历?”

有人沉声回应:“看李长老那态度,怕不是一般人。”

更有人目光深邃,望向天镜楼的方向,喃喃低语:“这阁主之位……该不会真是要换了吧?”

天镜楼,立于界中界之巅,浮悬于万丈魂云之上。

整座楼阁通体由一整块“界石魂晶”所凿而成,晶壁澄澈如镜。

此刻,三道身影正缓缓踏上天镜楼前的阶梯。

一人白发如雪,断臂而行,周身雷魂沉静如镜;一人面色苍白,腰间魂守符暗光微晃;另一人目光如刃,步履稳中藏痛,气息浮动如暗雷翻涌。

天镜楼前,三人并肩而立。

楼门之上,一整面由界石魂晶炼成的镜壁静悬空中,原本应在魂者靠近时主动显现其“魂息轨迹”与“界行片段”,象征“天知地鉴”。

楚宁却未立刻上前,而是在心底默念:【魂锁·权限调取:界镜权限折迭。】

掌心那枚银灰色魂锁铭章随之轻震,一缕如丝魂纹悄然探出,宛若涓流渗入镜门法阵核心。

下一瞬,整面镜壁微微一晃,光流如水,居然未显现三人的魂影,只泛起一层浅淡涟漪——像是被什么规则本身所“模糊化”。

楼前守者一怔,抬首欲言,却忽觉魂海一震,一行金色小字浮现在识海中:【魂锁权限激活:界镜监察延迟。】

那是“阁主级印权”短暂折迭镜像规则的特权之一。

虽非真正抹除轨迹,却可强制将“魂识中不宜被显”的部分推迟显影、并在规则内合法记录为“未定状态”。

守者眉眼一动,却终究未发现异常。

楚宁未应,只手掌微抬,掌心银纹流转,悄然将楚云魂识中那一道“彼岸污染印”与雷菁菁的魂阶波动隔离,封入己印。

那一瞬,界镜虽仍缓缓震荡,却无法显出半分真实魂痕——如失焦之眼,只映出淡影。

这一场本可能暴露身份、引发界律追查的魂镜前行,竟被魂锁权限悄然折解,无声无息。

“界镜可映魂路,”楚宁轻声自语,“却不能窥心志。”

下一刻,三人脚步整齐,缓缓踏入天镜楼门后,那面魂镜才终于归于平静,如雾落石面,波澜不惊。

四周浮楼之中,早已有魂者投来目光,轻语不绝:

“那便是李敬安带进来的三人?”

“那白发的是谁?断了一臂……魂锁好像还动了。”

“听说他叫楚野,李长老在外界收的弟子。”

“看魂息流转……不像是初入五品。”

李敬安神情不变,步履闲适,仿佛那些探究与轻蔑都随风飘散。

他抬手一引,天镜楼前那扇浮动的魂镜之门随即轻轻震荡,一道流光浮现,唤出楼内守楼魂者。

来者是一位身着银灰制袍的中年副使,魂息内敛,五品下等,眼神沉稳。

他在看到李敬安时虽拱手行礼,但眉眼间却一闪而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滞涩与压抑。

“李长老。”他低声道,“您吩咐的事我已知,三位可直接随我入内。”

李敬安淡淡点头,语气平静:

“劳烦安排三人暂住‘静云斋’。”

副使微微一顿,眼底的波澜更重了几分,却仍拱手称“遵命”。

他未再多言,转身领路,语气恭敬如常,但步伐明显加快,似是急于结束这次接待。

楚宁余光一扫,察觉对方魂息细流似隐隐牵系至“魂形阁系谱”之下,心中已然明了几分。

雷菁菁则轻声问道:

“静云斋?”

李敬安淡然回应:“是天镜楼内少有的‘净魂之所’,只留给五品中上、有晋三品可能的核心魂者调息。”

“这位副使原本想留给自己那位亲传吧。”他目光淡淡,“我偏不让。”

雷菁菁轻轻挑眉,没再问,只默默回头望了那副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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