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70年代的第一年,来到石河村的第一年,除夕夜,安荔浓足足吃了六个煎蛋,然后双手叉腰大声宣布,“我明年要六六大顺,六六六,溜起来。”
商周看一眼凌云壮志的安荔浓,默默把最后一只煎蛋吃完,打个饱嗝,喝口水把已经要挤出喉咙的煎蛋压下去。
商周想,接下来的半年,他都不想再吃鸡蛋了。
原来,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是会腻会抗拒的。
安国邦和安荔浓回老宅吃年夜饭的时候,商周就吃了三个鸡蛋,一个煎,一个蒸,一个煮。
现在,又陪和安荔浓吃了六个煎蛋。
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个蛋了。
商周打了个饱嗝,呼吸出来的口气都带着鸡蛋味。商周赶紧闭上嘴,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让它随风飘散,浪费了。
以前在爷爷家的时候,他只有闻鸡蛋味道的份。每次,爷爷都说‘家里穷,买不起太多鸡蛋。鸡蛋的精华都在气味里了,闻一闻精神百倍。’
然后,他就看着爷爷和继奶奶还有小叔三人一人一个鸡蛋,而他只能闻着空气中飘着的鸡蛋味,然后默默告诉自己,长大后要吃很多很多的鸡蛋。他有钱了,要买一卡车一卡车的鸡蛋,天天吃,一天吃十个。
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腻了,抗拒了,不想吃了。
曾经渴望,是因为得不到。
现在是因为拥有太多吗?商周默默告诫自己,要感恩,要惜福,要感谢遇到的好人好事,要好好长大然后报答所有曾经对他好的人。
吃饱喝足,然后守岁。
天气有些冷,安国邦在院子里烧一堆柴火,随手往火堆里扔几个红薯和芋头。
安荔浓和商周坐在火堆旁边,听安国邦讲故事。
邻居铁蛋趴在墙头上,“荔枝姐姐,你家有炮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