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毒杀亲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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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宅,黄昏。

灶膛里的火早就熄了,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烧。

“谢安——!!”

施砚砚被捆在堂屋中央的破椅上,额角的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来,流进眼睛里猩红一片。

这是她的夫君谢安打的,用割地的镰刀把手。

她拼命挣着绳子,手腕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仍死死盯着谢安手里攥着的青瓷瓶。

“他们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此刻,她一对仅有三岁的龙凤胎儿女,正被婆母按在长凳上,等着被亲爹灌下见血封喉的砒霜。

七月炎夏,他们怕被左右邻里听到声响,将所有门窗紧紧关闭,半丝风都透不进来。

“安哥儿,动手啊!”谢母尖声催促,“沈小姐可等着信儿呢!”

谢父蹲在厨房门槛上抽着烟袋子,烟雾笼罩着他那张皱巴巴的脸,看不清表情。

谢安在发抖。

就像那瓷瓶有千万斤重。

“砚砚…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没办法?”施砚砚剧烈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嫁你三年,侍奉公婆,养儿育女,如今你中了探花,就要杀妻灭子?”

她做梦也没想到,当年为偿救命恩情下嫁的男人,如今竟要为了探花头衔和入赘丞相府,毒杀她们母子三人?

谢安没看她,只盯着手里的砒霜紧紧抿着唇。

他想起风华绝代的沈依依抚着即将显怀的小腹,笑盈盈地说,“谢郎,你总不会让我的儿子做庶子吧?”

那可是当朝宰相的独女!

可眼前这个施砚砚呢?父母双亡又无家可归,只不过给他生了一对儿女罢了……

儿女又如何?只要是女人,谁不能生?

谢安咬了咬牙,一步步朝着女儿暖暖逼近。

暖暖被谢母死死按着,哭得小脸通红,“爹…暖暖乖……暖暖不闹了……”

施砚砚疯狂大吼,“谢安,你别过去,你不要碰她!!”

“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我让你做宰相!求求你不要碰他们!!”

谢安脚步一顿,宰相?

紧接着他便道施砚砚一定是疯魔了,她只不过是个农妇而已,能让他做宰相?

暖暖趁机从长凳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奔向母亲,“娘——”

谢母却一把薅住小丫头的头发拽了回去,“贱种!跟你娘一样下作!”

“婆母!”施砚砚声音嘶哑地对着谢母嘶吼,“他们是你的亲孙,你也是当娘的人啊!”

“放屁!”谢母三下五除二又将暖暖按在长凳上,“我孙子得有高贵的娘,沈小姐腹中的才是我谢家嫡子,你和他们,又算什么东西?”

谢父终于咳了一声,烟袋子在门槛上敲了敲,“要不…把他们送去老大的庄子上?”

“不行!”谢母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沈家说了,必须得干干净净!”

谢父不吭声了,只听婆娘冲着儿子大吼,“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动手?”

“不……”施砚砚惊恐地看到,谢安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抓暖暖的脸。

“爹…”小丫头惊恐的摇头,小手胡乱推着父亲的手腕,“苦…暖暖不喝……”

谢安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趁着这一顿的功夫,儿子岁岁突然趁机挣脱谢母的桎梏,猛地朝谢安扑过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嘶——”谢安吃痛,却死死攥着瓷瓶不肯松手。

“小畜生!”谢母骂着,抡起身旁的擀面杖,就狠狠砸在了岁岁背上。

“岁岁!”施砚砚肝胆俱裂,她的儿子只有三岁,可谢母手里的擀面杖却有婴儿小臂粗!

她听见岁岁闷哼一声,却仍未松口,牙齿和手掌间溢出鲜红的血渍,不知是小孩子吐出来的,还是从谢安手掌上流下来的。

见儿子还死死咬住自己不放,谢安猛地甩手,岁岁整个身子瞬间就被带飞了出去,重重摔进了墙角的农具堆里。

铁锹、镰刀哗啦啦倒了一片,小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岁岁——!”施砚砚的吼声撕心裂肺。

可还没等她看清儿子的状况,暖暖的哭喊声就再次传来。

她猛地回头,只见谢安正捏着暖暖的小脸,瓷瓶抵在嘴边,见血封喉的砒霜正往她咽喉里灌。

“暖暖!不要——!”

木椅随着她疯狂挣扎终于翻倒,施砚砚连人带椅,重重侧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上疼痛,用肩膀顶着地面,一点点向女儿挪去,“暖暖乖,吐出来,快吐出来……”

她听到自己声音苦涩的不成样子,眼泪混着血水在地面上湿漉漉地蔓延。

可暖暖已然脸色发青,小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下,嘴角溢出白沫,混着血丝,渐渐不动了。

不,她的女儿,她只有三岁的女儿。

就这么……死了?

谢安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女儿青紫色的小脸大口喘息,惊恐的手脚并用着往后退去。

“没用的东西!”谢母咒骂一句,无事人一般起身走向墙角。

她飞起一脚去踢岁岁胸口,见没有反应,才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脉搏。

“晕了?”她啐了一口,大步走回谢安身边,一把夺过剩下的瓷瓶,“这点事都办不利索,你还有啥用?”

施砚砚猛然回神,对,她的儿子,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拼命扭动,拖着沉重的木椅架,侧躺着挡在谢母脚前,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婆母,求求你……”

“我会带岁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们,求求你,放过岁岁吧……”

谢母却冷笑一声,“你现在倒是想得清楚,知道自己斗不过沈大小姐了?”

“可惜,晚了!”

她抬脚,猛地踢在了施砚砚心口,施砚砚顿感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心脉传到四肢百骸,疼得她双耳嗡鸣。

“沈相有话,一个都不能留,否则就不给我儿子当探花!也娶不到沈小姐当媳妇儿!”

“那可是当朝宰相的女儿,你呢?”

谢母越说,脸上越是流露出赤条条的鄙夷,“你们娘仨都是挡我儿子成龙路上的妖怪,趁早收拾收拾投胎去吧!”

半瓶砒霜灌进岁岁嘴里时,小孩子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两下,吐出和暖暖一样的白沫,最后小手软软垂下,没了声息。

屋子里顿时安静极了。

施砚砚不叫了。

她的两个孩子,都死了。

她侧脸贴着地面,静静看着两个孩子小小的身体,觉得呼吸都透不过来。

她看看谢安惨白的脸,看看谢母得意的表情,又看了看谢父始终低垂着的头。

毒死两个孩子后,瓷瓶里没药了,谢母只得咒骂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粉包,取来冷水胡乱掺了掺就递给谢安,“沈小姐说了,你得亲自动手。”

施砚砚看见谢安缓缓起身,从谢母手中接过毒药,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眼泪干了,心也麻木了。

谢安将她连人带椅地扶坐起来,哆哆嗦嗦地把毒药递来她嘴边时,施砚砚却突然笑了。

“谢安,你要是杀不死我…我施砚砚发誓…要将你谢氏全族、一个不落的、挫骨扬灰!”

“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安眼中闪过一丝莫大的惊恐,随即变成狠辣的恶毒,施砚砚咯咯大笑,他却一把捏住她的脸,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砒霜的味道在嘴里泛开时,她突然想起岁岁与暖暖出生那日,谢安抱着儿子,笑着说,“这孩子眉眼像你,好看。”

好苦啊。

比那年难产,灌下的汤药还苦。

比熬夜绣帕子供他赴京赶考,被银针刺破的手指还苦。

苦上千百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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