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就藩远离了权力中枢,但就藩的好处实在是太明显了。
就连李愔都知道其中的好处,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如果是旧番的话,老夫倒是觉得几个望族所在的州府不错。”杨怀之想了想说道,“毕竟这些望族本就一体,加之他们和大明的那位关系本就不睦。
届时若是殿下就藩这些州府中的一地,想必他们都会全力配合。
就算不能再造日月山的奇迹,但想做出一番成绩想必也不会太难。”
李恪自然明白杨怀之的意思,笑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不早了。”杨怀之立马说道,“梁王此番虽然多多少少是因为惩戒才就藩,但对诸位殿下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至少皇子就藩的先河已经开了。
这就是机会。
而如今,陛下春秋鼎盛,据高州那边传来的消息,陛下如今尚能日食一斗,虽然此番南征没有冲锋陷阵,但那也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东宫啊,那位置够得坐的。
如果有机会,也的确是时候未雨绸缪了。”
他这话说得就够明显了。
李二如今春秋鼎盛,身体也是倍棒,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短时间内都没有驾崩的迹象。
换句话说,不管是谁坐上东宫之位,短时间也只是太子罢了。
可千百年来,又有几个太子能顺利走到那个位置?而且,如今李恪和李承乾的争斗,明显落入了下风,这个时候,如果不为今后万一的失败做准备,那才是没脑子。
“未雨绸缪自然是有必要的。”李恪太懂杨怀之的意思了,毕竟这位也是出自弘农杨氏,放在前隋,他弘农杨氏也算是顶尖的士族,但随着前隋的覆灭,弘农杨氏也在逐渐的式微。
如果李恪真能走到那一步,他弘农杨氏自然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哪怕李恪走不到那一步,只是一个普通的藩王,他弘农杨氏也还能再熬一段时间。
可如果李恪彻底湮灭在了皇权之争中,他弘农杨氏的未来就真的堪忧了。
想通了这些,李恪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跟杨怀之耳语了一番。
杨怀之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殿下所言当真?”杨怀之没忍住问道。
李恪倒是笑了笑,说道:“这还能有假?
自当年日月山回来之时,本王就明白了一切。
加之父皇的态度,本王就更清楚了。
别以为父皇这些年在有意培养本王,但其原因本王比谁都清楚。
说到底,不过是只有本王更合适。
青雀是个人精,他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儿,加之皇后还在,也不允许青雀掺和,父皇也只是在无奈之下才选择了本王。
但真要说的话,本王凭什么去争,又拿什么去争?”
说到这里,李恪也是叹了一口气,“在父皇眼里,本王也不过是父皇用来对付皇兄的旗子罢了。”
李二要是听到这些话,估计会露出欣慰的表情出来。
其实不管是谁,都很清楚,李恪要想坐上那个位置的难度,无疑造反。
毕竟李恪身上还留有前隋皇室的血脉,谁都担心,如果李恪坐上了那个位置,会不会因为杨妃的缘故,肃清当初的乱臣贼子。
那大唐的那些开国功勋,恐怕只会人人自危。
而这会儿,杨怀之听到李恪这么说,当即也是一脸的欣慰。
虽然他早早就投奔了李恪,但他却比谁都清楚,李恪要想谋得那个位置,比谁都难。
但那个时候,他却又不能直说,毕竟这也是很多人所期待的。
而且,弘农杨氏和李恪绑得太紧密了,几乎都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了。
如今,他见李恪能想通这些东西,他怎么额可能不欣慰。
半晌,杨怀之才说道:“若是杨妃还活着,知晓殿下有此深意,想来也会欣慰的。”
说到自己的母妃,李恪也神情黯淡了下来,半晌才说道:“李愔那小子有些话却是不是谣言,母妃虽然非本王所害,但的确是因本王而死。”
原本还在感慨杨妃香消玉殒的杨怀之,听到李恪这话,突然就愣住了。
杨妃的暴毙,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是难以接受的。
不说杨妃受宠与否,只要杨妃还活着,弘农杨氏其实就是偏向杨妃的。
只是这会儿听李恪这么一说,杨妃之死好似另有隐情。
李恪见杨怀之那反应,倒也不意外,更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要不是母妃留下了信函,本王也想不到母妃竟然为了能让我今后不被群臣所猜疑,这才……”
后面的话,他没说,直接从怀中将一封信函掏了出来,这才说道:“怀之先生还是自己看吧。”
杨怀之这会儿也有点儿懵逼,接过信函后,当即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过是片刻时间,看完杨妃的信函,杨怀之便已经是满眼的泪水了。
到这会儿,他也终于明白杨妃为什么会暴毙了?与其说是暴毙,不如说是自尽。
作为前隋的公主,杨妃又怎么不明白自己活着,就是李恪登临大宝最大的拦路石?也正是这个原因,杨妃终究还是牺牲了自己,为李恪做了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儿。
也只有她死了,大唐的那些开国功勋们,才不会担心李恪上位后,会因为其母妃的影响,从而对他们下手。
想通了这个道理,杨怀之噙着泪水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作为母亲,杨妃无疑是伟大的!”
杨怀之本身也是一个孝顺的人,这会儿听闻这个消息,震撼是其一,最重要的便是钦佩。
像杨妃这样的母亲,他听过不少,甚至也亲眼见过,但像杨妃这等身份还能如此的,确实不多见。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亲情真的很淡薄了。
说到这里,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么说的话,陛下其实一早就知道了?”
李恪点了点头,说道:“母妃的死因,能瞒过天下人,但又怎么可能瞒过父皇?
这也是李愔那小子触怒父皇的根本原因,当然,如今来看的话,那家伙只怕一早就有预料了,估摸着,他也不想待在长安了。
长安太威胁了,未来的长安,只会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