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现世报(1 / 1)
阮安国也跟着喊:“对!就是你!要不是你卖房子,我们能这样?”
阮安国口水四溅,手指头快要戳到前面:“要不是那个贱人,我们能落到这份田地?安生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现在家也没了,等老子找到她,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他骂骂咧咧还没完,几道黑影呼啸着从破败建筑后面蹿了出来,快得只留下一串残影。
那是些速度型的变异人,目标精准,直扑阮家几口人吵嚷最凶的那块地方。
“啊——!”
“怪物!怪物杀过来了!”
本就乱糟糟的人群彻底失控,哭声、尖叫、求饶的声音搅成一团,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大家没命地四散奔逃,你推我搡,生怕离那些怪物近了一步。
阮宇昂吓得魂飞魄散,拔腿想跑,却被同样慌乱的刘秀莲和阮安国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就这么慢了一瞬。
他本来就不高,在人堆里挤着更是吃亏,一只青黑利爪带着腥风扫过,他胳膊上钻心的疼,低头一瞧,几道深得能看见骨头的口子,伤口边上飞快地浮起不祥的黑,像毒蛇一样向上爬。
“啊!我的手!妈!爸!救我啊!”阮宇昂疼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嗓子都喊劈了。
刘秀莲回头,刚好看到儿子手臂上那吓人的伤口和飞快蔓延的黑色纹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一种灭顶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尖声叫道:“宇昂!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阮安国也瞧见了,他两腿发软,要不是扶着旁边一个快塌了的广告牌,怕是当场就得瘫下去。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先前骂阮芷涵那股子冲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死亡的颤抖。
他们想过去,可伤了阮宇昂的那只变异人没走,反而低吼一声,又引来了两三只同类,正朝这边围过来。
透过车上的高倍望远镜,阮芷涵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阮宇昂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刘秀莲和阮安国脸上那份真实的恐惧和迟疑,一点不差地落进她眼里。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冷得像凝结的冰。
“这就是报应吧。”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上辈子,不是你们贪得无厌又自私自利,我何至于落得那般田地,师门又怎么会差点遭了灭顶之灾?”
云景深坐在驾驶座,没回头,却从后视镜里把阮芷涵脸上那点冰冷的笑意看得分明。
他能察觉到她身上那股子积压了许久的怨气正在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可那平静底下,依旧是透骨的寒。
他没出声,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略微紧了紧,等着她发话。
后座的玄虚子也看到了外面的惨状,他轻轻摇了摇头,末了只低低念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他知晓阮芷涵与这一家人的恩怨,也懂她现在的心情,便不多话。
阮宇昂的哭嚎声越发凄惨,他伸着手,想抓住父母:“爸!妈!救救我……我好疼……我不想死啊……”
刘秀莲和阮安国看着越围越多的变异人,那些锋利的爪子在日光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对儿子的那点心疼和内疚,在强烈的求生欲面前,迅速溃不成军。
“宇昂,你,你自己小心点……我们马上就找人来救你!”刘秀莲哆哆嗦嗦说完这句,眼神飘忽,再不敢看儿子一眼。
她拽了一把阮安国:“跑!快跑啊!再不跑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阮安国像是刚从梦里惊醒,活命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瞅了一眼被两只变异人逼到墙角的阮宇昂,眼里有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更大的恐惧吞噬。
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一个瘦弱男人,跟在刘秀莲身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人群稍微少点儿的方向冲了过去。
“爸!妈!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阮宇昂绝望的哭喊声,被淹没在鼎沸的各种声音里。
他看着父母毫不迟疑逃走的背影,眼里最后那点光也灭了。
刘秀莲和阮安国慌不择路地跑,很快就被混乱的人潮冲散,各自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阮芷涵慢慢放下望远镜,脸上那点冷意也跟着收了起来,恢复了平时的镇静,好像刚才看的不过是一出跟她毫不相干的戏。
“我们走。”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起伏。
虽然没能亲手送他们上路,但眼睁睁看着这一家三口落得如此下场,特别是看到刘秀莲和阮安国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抛弃阮宇昂,阮芷涵心里积了多年的那股闷气,确实散了不少。
她明白,对被变异人抓伤的阮宇昂来说,这只是痛苦的开端;而对失去了儿子,又在这末世里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刘秀莲和阮安国,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云景深从她平静的语调里,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松快。
那股子笼罩在她身上的极致冰寒,仿佛化开了一角,虽然整体上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淡漠。
他没多问,点了下头,熟练地发动车子,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片满是绝望和死亡的地方。
小小的风波过去,车厢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玄虚子闭着眼打坐,调理内息。
阮芷涵也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脑子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回到青云观之后的事。
清剿道观周围可能存在的威胁,加固护山大阵,看看师父和师弟师妹们怎么样了,还有后续的食物和物资怎么分配……每一件都马虎不得。
无论如何,守护好师门,保护好那些真心对她的亲人,才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上辈子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把翻腾的念头压下去,对云景深说:“前面路口往东拐,那边应该有条小路能直接绕过市区边上,能快点儿。”
“嗯。”云景深应了一声,照她说的打了方向。
他能感觉到,阮芷涵在处理完家里的事之后,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到了别的地方,那份专注和决断,让他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又多了层认识。这姑娘,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