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布防与疑云(1 / 1)
阮芷涵下达了新的门规,将所有弟子分为数组,二十四小时轮流在山门各处岗哨值守。
她亲自带着明尘和清月,重新检查并加固了几个阵法节点,又拿出些自己绘制的警示符和防御符,分发给负责巡逻的弟子。
“掌门,我们……”清月接过符箓,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阮芷涵平静的侧脸,那张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种如山般的沉稳。
这种沉稳安抚了弟子们惴惴不安的心。
“怎么了?”阮芷涵没回头,手上动作不停,将一道符精确地按入阵眼石缝中。
清月鼓起勇气,压低了声音:“掌门,今天那些人……他们带着枪支,咱们这黄纸管用吗?”她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虑。弟子们不怕拼命,怕的是白白送命。
阮芷涵终于停下手,转过身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一张张年轻又惶惑的脸。
“总不能用你们的血肉之躯去堵。”她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平静,“符箓能给你们争取到预警和撤退的时间,就算出了问题,只要你们能安全撤离,我就有办法应付?”
“是,掌门!”清月和明尘齐声应下,领着几个弟子去办事了。
他们走起路来,脚步都比平时重了许多。
云景深没有参与布防。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用一块从袭击者身上扒下来的破布,细细擦拭着那根沾了血污和脑浆的钢管。
一个路过的小弟子看他看得入了神,他也没分半个眼神过去。
阮芷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白天的战斗,她看得分明。
这个男人出手狠辣,每一击都奔着人最脆弱的地方去,没有半分犹豫。
事后,他也是第一个去搜检尸身的人,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阮芷涵对此并无反感,反而生出几分认同。
在这个人命不如草芥的世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云景深懂得这个道理,并且执行得很好。
云景深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抬起头,迎上阮芷涵的目光。他同样在回想白天的情形。
她站在高处,指诀翻飞,风刃、火光,信手拈来。
面对血肉横飞的场面,她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清冷,条理分明地指挥着一切。
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既有出世之人的清冷,又有入世之人的果决。
她保护着她的师门,那份责任感是刻在骨子里的,真切而厚重。
入夜,山风更凉。
“坐。”阮芷涵给云景深倒了一杯水。不是乾坤袋里那口灵井的水,只是普通的山泉水,带着山石的微凉。
云景深坐到她对面的木椅上,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他打量着这个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装满了书籍的旧书柜,空气里有淡淡的墨香和草药味。
“你搜尸的时候,动作很熟练。”阮芷涵先开了口,没有半句废话,“有什么发现?”
云景深端起水杯,却没有喝,指腹摩挲陶杯边缘。
“没有发现,才是最大的发现。”他接话道,声音低沉,“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连衣服上的标签都剪掉了。武器是制式的,但型号很杂,像是从不同地方凑起来的。行动有章法,分工明确,更像是受过一些训练的探路卒。能调动这样的人,背后一定有组织。”
云景深把水杯放到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把问题抛了回去:“我们的行踪,除了你我,还有你的师弟师妹们,没有旁人知晓。而你的师门久居此地,与世无争,按理说不会招惹上这样的敌人。”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所以……”
话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屋内的空气凝滞了片刻。
“顾霆琛。”阮芷涵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灯光晃动了一下,她的眼底映着火光,却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除了那个疯子,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只有他,才会如此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前世,她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灾难降临,一切都已太迟。
这一世,她遇到了云景深,提前将这个巨大的麻烦引到了山门。
好在自己也提前赶到,有了应对之策。
听到这个名字,云景深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得陶杯咯吱作响。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不起眼的金属戒指上。
他抬起手,将戒指凑近唇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戒指上,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流转而过,随即黯淡下去。一股冰凉的意念顺着他的指尖传入脑海,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否定。
戒指没有感应到顾霆琛的气息,也没有任何关于追踪的警示。
云景深放下手,对阮芷涵摇了摇头。
“它没有反应。”他抬眼看着她,眼底多了一丝凝重,“对方很小心,或者说,他用的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方式。你的符阵能防住人走进来,能防住天上的眼睛吗?”
“天上的眼睛?”阮芷涵皱起了眉。
“卫星,无人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云景深言简意赅,“他不需要派人来追踪,只需要在天上看着。今天来的那些人,只是来确认坐标,顺便试试我们的火力。”
两人都沉默了。
一个掌握着玄门秘术,一个身体里藏着秘密。
可面对一个掌握着顶尖科技、行事毫无底线的疯子,他们都感到了一种棘手的压力。
被动防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千日防贼,总有疏漏的时候。
“所以,我们现在是砧板上的肉,等着他什么时候想下刀?”阮芷涵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极有节奏。
“你有计划?”云景深问。
“没有。”阮芷涵的回答很干脆,“玄门在这里上百年,跑不了。就算能跑,天下之大,又能跑到哪里去?外面只会越来越乱。”
她的敲击停了下来,抬眼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