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李府上下一干人等的时候,杨宗谨首先问的便是裴秀娥的贴身丫鬟小菊。
杨宗谨问道:“你家二夫人昨晚上有没有见过你家老爷?”
小菊怯生生的答道:“有的。昨晚上老爷喝得醉醺醺的回来,直接去了二夫人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何两人就吵架。接着二夫人就出来了,吩咐婢子为她换了房间安寝。然后,婢子就没有见过二夫人。”
杨宗谨听罢回头瞅了眼陈尧咨,意思是我关于李百岁喝醉的判断基本正确。
陈尧咨也明白杨宗谨的意思,微微的点头回应了一下。
杨宗谨得到回应后,又看向段文慧,问道:“请问死者在离开令尊府上的时候有没有喝酒?”
段文慧起身,答道:“亡夫因晚上要走夜路,我父亲担心他喝了酒路上闯祸,故不让他饮酒,亡夫就回家去了。”
“看来在令尊府上和李府之间的这段距离,有人请他喝了酒。”杨宗谨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段文慧显然谨慎很多,说道:“这……未亡人就不知道了。”
杨宗谨不置可否,看向小菊问道:“你家二夫人和老爷吵架搬出去了,你们就没有进去看一看?”
“二夫人临走前吩咐婢子,不许进去看老爷,让老爷就睡在地上好了。婢子就算是想也只能想一想,毕竟婢子是奴才,而二夫人是主子。”小菊低着头,小声说道。
饶是如此,当段文慧听到“主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眉毛挑了起来,显然无法接受小菊的说法。
杨宗谨看在眼里,不禁想起小红,便说道:“你先下去吧。你现在是此案十分重要人证!在案子未查明期间,你哪里都不要去。如果出现什么差池,那就不好说了。”
这话不是说给小菊听的,而是段文慧。
果然,段文慧听了后,再大的怒火也暂时压了下来。
小菊见没她什么事,在得到杨宗谨允许后,便退了下去。
紧接着,府内其他的丫鬟仆人一一进来问话,并且记录在册。
等全部问完了,屋内只剩下陈尧咨、杨宗谨和段文慧等三人的时候,杨宗谨问起一件让段文慧倍感尴尬的事情。
“提刑大人问这些,难道和破案有关?”段文慧脸色变幻,一霎红一霎白,看得出她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这也是本案的关键点之一,请夫人务必回答。也请夫人放心,在场只有您和陈府尹、我三人,绝不会把你府上的秘密泄露出去。”杨宗谨态度十分坚决。
段文慧听罢,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民妇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市井流言固然不足取信,但也足以引起他人的猜想和误会。”
“夫人的意思……”杨宗谨斟酌着用词,“这一切都是误会?”
段文慧眉头一皱,说道:“也不全是。”
“哪一部分不是误会?”
“那就是我李家的确是常年入不敷出,逼不得已,靠典卖家当过日子。”
“看来市井流言是真的。”
“不!有一部分却是假的,民妇并非悍妇恶女,实在是迫不得已。亡夫出身于富贵之家,长于温柔之乡,早年也是才华横溢,聪明好学。不想命运多舛,公婆早亡,亡夫屡试不中,这才有了今日。”
“科举取士虽然比前朝取的人才多,依旧是十分困难。我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的艰辛。但……恕我直言,这也不至于到自暴自弃的地步。”
“亡夫少年顺遂,意气风发惯了,突然连受挫折,经受不住打击。民妇为了不让李家门楣被看低,也是常年从父亲家拿银子接济。拿了银子,亡夫自然被父亲家族看轻了许多,使我们夫妻愈发不和睦。”
杨宗谨立刻明白了李百岁和段文慧夫妻之间陷入了恶循环,感情得不到保障,生活又处处逼近。最终导致他们夫妻关系变坏,出现了昨天看到的那种情况。
现场勘察完毕,李府上下众人也仔细询问了一遍。现在只剩下满城贴告示,寻找裴秀娥这一件事。
这件事自然没必要待在李府等,于是在杨宗谨的建议下,陈尧咨和他先行离开,只留下少量衙役维持现场,以及监视李府众人的一举一动。
在回衙门和去杨府的路上有一段路可以一起走,杨宗谨和陈尧咨并辔而行,自然而然的谈起今天的案子。
陈尧咨道:“李家外强中干,看得出下人们也积攒了不少的怨气,你瞧那小菊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不作为。”
想到丫鬟的命运,杨宗谨替她说句公道话:“上行而下效,如果李家大夫人平素不对下人过于严苛,谁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尧咨听出杨宗谨的意思,也没就这件事深究下去,转移话题道:“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杨提刑认为裴秀娥杀人的可能性有没有?”
“这不好说,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