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第一次从堂兄嘴里听到“变革”两个字的时候,是很震惊的。
他没想到杨宗诲还有这样的觉悟。
而杨宗诲却以为杨宗谨是不理解他的话,他说道:“你还没看明白吗?大宋朝从上到下已是骄奢淫逸,愚昧糜烂。”
“我也很反感,但身在其中,又能怎样?洁身自好罢了。”
杨宗诲望着纯净的鸳鸯湖,感慨地道:“大宋朝吸取唐朝藩镇割据的经验教训,却矫枉过正,导致外轻内重,北有契丹,西有西夏,强敌环伺,难以摆脱冗兵、冗员和冗官的积习,财政将来势必难以为继。”
杨宗谨笑了,问道:“你想怎样?我倒想听你的高见。”
他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早见识过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变革。也知道古代封建王朝的变革之路,大多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作为历史旁观者,自然能看清楚。如今却是历史的参与者,就需要认真想清楚。
“变革,只能变革。大宋朝的臃肿的行政机构和外轻内重的军事体制,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你也想结束它?”
“推翻这种体制,将使用暴力,我不赞成。但是我们应该进一步改革,通过改革解决三大难题,让子孙后代不用再像我现在这样感到痛苦。”
杨宗谨是没想到杨宗诲会看得这么深远,但是杨宗诲把话说出来,这么大胆,肯定另有原因。
“堂兄,你要我怎么做呢?”杨宗谨突然问道。
“聪明!”杨宗诲笑了,“我想让你帮我个忙,那就是不要追查‘八子’。”
杨宗谨愣住了。
李迪随着吕夷简来到了地牢,第一次见到假的吕公绰。不过这个假的吕公绰已经卸去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
“你是茧子?”李迪问道。
茧子得意地笑了:“李相公居然知道在下贱名,真是三生有幸啊。”话里,充满了不屑。
李迪道:“你的同伙,变子。已经被我抓了,关在地牢。”
“知道。”
“你知道?”
“从你和吕相公一起出现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你倒是聪明。完全没了伪装时的莽撞,里外透着精明。”
“莽撞也是一种伪装,不是吗?”
李迪欣赏的点了点头。
吕夷简道:“他不知道把我儿子关在哪里?他的同伙影子警告我说,暂时不会把我儿子还回来。”
茧子望着吕夷简,笑道:“吕相公,你终于战胜了个人的小情小爱,求助于李相公的女婿杨宗谨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吕夷简反问道。
茧子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是不会怎样。但是给你提一个醒,没人可以阻止影子!”话里透露着肯定。
吕夷简眼神一凛,他以前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李迪打圆场:“说得好呀。不愧是愚顽不化的逆贼,说话都是这么的狂。”
茧子听了他的话,转身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
李迪和吕夷简见茧子摆出送客的姿态,也识趣的走了。
他们从地牢里出来,吕夷简不无担心地道:“你也看到了,茧子就是这样的。为了我儿子的安全,也没对他用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样啦。”
李迪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会找到他的,还可以粉碎苍龙会。”
吕夷简点了点头。
两人走向客厅。
杨宗谨没想到堂兄打这样的注意,没好气道:“兄长,你是犯傻吗?让我不要继续追查八子,就等于放过苍龙会!”
“苍龙会不是邪恶组织,他是太祖子孙组建的。如果不是太宗夺了帝位,何必用这样一个组织。”杨宗诲争辩道。
“那么出卖国家的利益呢?前有泄露太宗路线,导致太宗坐着驴车逃回,忠烈杨家将死伤无数;后有澶渊之盟,苍龙会和契丹里应外合,导致大宋差点没抵挡住。”杨宗谨说起这事,气愤不已。
“也许他们的做法不对,但是动机是正确的。”
“错。如果手段不光明,目的再光明伟大,也是逆贼。”
“那么,太宗夺了帝位就是正大光明?”
“这不是我管的事,我只管,是谁在出卖国家利益。”
“你……”
杨宗谨盯着自己的堂兄,问他是不是已经被苍龙会收买了。
但杨宗诲矢口否认。
两人谈不拢,只好不欢而散。
除旧迎新,为了庆祝小少爷失而复得,李府把灯笼都换了一遍。晚上,大红灯笼被点亮,明亮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