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媗之在布道场见到了平峰寺主持。
老主持面容慈祥,让人看了顿生亲切之感。
李媗之双掌合十向他行礼。
老主持还礼。
李媗之见到整个布道场坐满了僧人,称赞道:“贵寺真是香火鼎盛,不愧是附近第一大寺。”
老主持笑了笑:“所谓香火鼎盛只是表象而已,就像你们现在遇到的最大难题,也是如此。”
李媗之点了点头道:“老主持说得对,我正是因为看不穿迷雾,才来请老主持指点迷津。”
“世间的烦恼太多了,只有自己的悟才是‘悟’,旁人的指点,只是毛毛雨。”
“老主持说的有道理,晚辈受教了。只是迷雾太多,让人无法看清楚。老主持法眼无边,一定能够指点迷津。”
老主持看透了她,揭她心结说:“你其实想问的是杨宗谨的命运如何,而不是要我指点迷津。”
“老主持法眼无边,晚辈正是此意。他遇到的困难实在是太多了,还希望老主持能够指点。”李媗之惭愧地道。
“你心里觉得不踏实?”
“一想到夫君他遇到的困难,我心里就不安宁。”
“你怕什么呢?”
“我怕所有的付出都是别人的手腕,而他成为了一枚棋子。随时可以被消耗,然后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老主持点化她道:“诸法无常,运行有常。诸法无相,心着有相。当年佛陀东来是为了传法,而到了中土又能产生变化。可见一切自由法则,无常无相,你知道能够做到自己,就能了解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真谛。”
“弟子还是心有顾虑。”
老主持哈哈大笑,点拨他道:“不要过于纠结内心的不安,应该看到世间万物的运行有常。如果得不到的话,那就要小心应付。”
李媗之听完,双掌合十,再次向老主持躬身行礼。
一个小和尚坐在平峰寺的大殿台阶上吹着笛子,笛声悠远而孤寂。
老主持和李媗之朝着小和尚缓缓走来,老主持向李媗之道:“我猜,今天晚上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斗,你和你的丫鬟躲到暗室去,不要出来。”
“我夫君……”
“他会没事的。”
“全凭老主持安排。”
老主持冲着小和尚招了招手,小和尚收起笛子朝这边跑来。
老主持轻声对李媗之道:“他是我的弟子,很机灵的。”
小和尚跑到老主持面前,恭敬地道:“师傅,按照您的吩咐,招待杨提刑的僧房已经准备好了。”
“好,不过你要带这位夫人到我告诉过你的秘密地方,保护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面。”
“是。”
李媗之谢过老主持,跟着小和尚走了。她边走边问:“小师傅,今年多大啦?”
“八岁。”
“家是哪儿的?”
小和尚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
小和尚忧伤地说:“我的师兄师弟来自四面八方,有苏州,有扬州,那里就是他们家。我没有家,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你打小就在寺里长大?”
“是。自打我记事儿,就跟在老主持身边,我把老主持当作我的父亲。”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不苦。世间的苦难太多了,有人比我更苦。我能随着老主持修行,是世间难得的幸福。”
李媗之似乎明白了。
当夜,整个平峰寺陷入了火海。
庄严的大殿在熊熊的烈火中,燃烧者。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苍龙会与穿着灰色的僧众在火光中厮杀,到处是喊杀声。
为首的襄阳王,带着一群苍龙会成员直扑寺内的小庙。
在那里,太后刘娥、惠国公主赵福霖和提刑杨宗谨站着,望着漫天大火,心头各有不同的感受。
忽然,庙门被踹开。
襄阳王在手下的簇拥下,来到他们面前。
“襄阳王,你想谋反?”刘娥大声呵斥道。
“谋反?我身为赵家子孙,理应为了赵家江山考虑。你!身为女流之辈,居然敢摄政,甚至效仿武皇,罪恶弥天。”襄阳王义正言辞的叫道。
“你胡说!”
“我胡说?你问一问随我来的那些人,他们怎么说!”
话音刚落,就有数名宦官出现在襄阳王的身后。
这些都是刘娥的熟人,是她的亲信们。
一切都明白了,这些死太监是摆明了要协助襄阳王。
“你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哀家会出现在这里?”刘娥看到所有的敌人,微微一笑。
襄阳王从她的笑容中嗅出了不祥的味道,但他自觉一切没有问题,八子在他的指示下已经让李家焦头烂额,忽视了所有问题的关键。
那就是,既然是造反,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干掉太后,再清君侧呢?
襄阳王通过太后身边的太监得知太后行踪,定下了铤而走险的计策,选择集合苍龙会所有的力量,进攻平峰寺。
难道这样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