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们本来就习惯吃面食嘛。”路坚跟罗志平挤挤眼。史怀安则直接咧开嘴,笑了:“今天突然想换个口味。”
“我在家天天吃稀的,现在更喜欢吃这种硬硬的干粮。”谷漫苍看罗志平看向自己,有些窘迫的解释道。
谷漫苍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双蒸法,但从报纸的字面意思理解,这东西跟自己老家吃的糊糊差不多。
糊糊比双蒸法更甚,不光加水加的多,还得掺野菜。
因此,当地不少人都自嘲:无土不砌墙,加水不能顶粮,多喝一碗,多为庄稼做贡献。
书上说,吃一堑长一智,自从看书开拓了眼界以后,谷漫苍对以前的事情进行了自我反思。
报纸上的信息不能全信,有些提倡的、先进的东西,慢人一步不是坏事,自己老家隔壁地区去年成个典型,结果今年很多沿路乞讨去投靠亲戚的。
“唉,我的四两饭票哦!”肚子咕咕叫,罗志平感叹一句,就埋头干起了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即便米饭有些软,也得先吃下去,大不了晚上不打了!
唐植桐就带了两个窝头,吃完后,在饭盒里倒上小半碗开水,打算一会喝了。
唐植桐基本没打过水,平时都是蹭舍友的,他的水票自然也是放在宿舍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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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还看不出水票的作用来,冬天就凸显出来了,谁想洗个头、泡个脚啥的,都得有水票。
前阵子有大聪明从暖气管道里往外放热水,用来洗脚。
学习这种先进经验的不少,结果没几天就有住楼上的同学反应暖气不热。
锅炉房一路排查下来,联合宿管抓到了几个倒霉蛋。
杀鸡儆猴嘛,虽然没有做开除处理,但全校通报批评是免不了的。
这还只是表面上,后续像什么评优、入组织等等,可能性都基本为零,就连毕业后的分配,差不多也都是别人不愿去的地方。
为了一盆洗脚水,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你还真别说,比平时饱了点。”尽管知道顺口溜的事,但罗志平毕竟是第一次吃这种米饭,对之前听到的顺口溜有些动摇了。
“那恭喜伱找到填饱肚子的法子了,躺床上歇一会,让吃饱的感觉留的更久一点。”史怀安像是知道什么,看罗志平的眼光里就带了几分戏谑,说完还摇摇头,随后自己先躺下了。
罗志平揉揉肚子,饱腹感是真的,觉得舍友说的也对,所以也打算躺在床上午休一会。
可躺下没一会,还没等睡着,就感觉小腹有些涨,总有种要放水的感觉。
不放吧,也能忍住,但忍着吧,又睡不着。
翻了个身,罗志平趿拉上鞋,悄悄地开了宿舍门,去了厕所。
等午休结束,罗志平打个哈欠,摸摸肚子,熟悉的半饱状态又回来了,除了多了一泡尿,似乎跟以前没啥区别。
“班长,什么感觉?”史怀亮睡一觉起来,看着打哈欠的罗志平,问道。
“我还是老老实实吃粗粮吧。”罗志平没有直接回答,但也很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走了,走了,去上课。”唐植桐生怕罗志平再说什么不合适的,率先招呼大家出门,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罗志平拉住,提醒道:“班长,在这种事情上,说话一定要慎重,别步了偷热水的那帮家伙后尘。”
“谢谢唐老师,我晓得。”罗志平点点头,反思自己,最近有些懈怠了,还不如谷漫苍呢,报纸还是得天天学才行。
与此同时,花市街道也分胡同组织了宣传活动,凡是在家的,都喊着过去听听。
宣传的重点有两个,一个是节约用粮,另一个就是双蒸法。
节约用粮不用多说,谁家都很珍惜。
重点是双蒸法的推广。
首先把报纸上的先进经验读了一遍,然后会有个已经试过的邻居站出来表态,“这法子我试过,好用”!最后就是号召大家学习、跟进。
不少街坊当即表态,要学,又细致的问了一遍,蒸多久、加多少水一类的问题。
张桂芳混在人群中没言语,不过越听越觉得像儿子前天跟自己说的“加水”。
看推广人员和现身说法的信誓旦旦,看街坊们一个个的跃跃欲试,张桂芳就有些动摇。
回家以后,张桂芳思来想去,要不就试试?万一有用,就省下儿子去安东买粮了。
唐植桐在下课后,照例跑了一趟押运处,下班后才回家。
“回来了?今天咱吃双蒸饭。”为了避免一会儿子问东问西,张桂芳一看到唐植桐,就主动“交代”道。
“行,咱也学一回先进。”唐植桐听后,一丝无奈一闪而过,但也不能真的去责怪母亲,她无非是听信了别人的说法,想让家人吃饱点罢了。
学完先进,总会有所收获。
真管用,肯定会跟进,如果不好用嘛,权当长个记性。
唐植桐偶尔也会吃米饭,而且喜欢浇上菜汤吃,这样做虽然有些汤汤水水的,但更容易进滋味。
然而双蒸饭跟浇了菜汤的正常米饭区别很明显,偏软,而且没有嚼劲。
刚吃完自己那份时,确实比平时会多一点饱腹感,但歇一会,放一次水之后,这点饱腹感也随之而去。
“妈,咱以后还吃双蒸饭吗?”唐植桐试探的问道。
“不想吃就不吃。”一家人饭后去厕所的次数明显比平时多,张桂芳也不例外,亲身体验一次这种先进经验,也就死心了。
“得嘞,您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唐植桐乐呵呵的说道。
双蒸饭在夏天可能会有优势,毕竟出汗多一点,但冬天嘛,只会多遭一次跑厕所的罪。
这一天的晚上,不少家庭都吃上了先进的双蒸饭,跑厕所的行为也大体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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