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谢谢丁场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酒必须得喝了,唐植桐端起酒杯,找补道:“丁场长,您作为长辈,敬我酒,我是不敢喝的,不过我也得表示表示,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
“哎~小唐啊,你随意,你随意。”丁场长看唐植桐表态,赶紧伸手示意不用都喝了。
木材的事,里面还夹着一个唐文邦,唐植桐自然不能随意,一仰头,全干了,辛辣的味道刺激的唐植桐不自觉的皱了起眉头。
“哎呀~你这孩子真实诚。快吃口肉压压。”喝了酒才好谈事情,见唐植桐一气就干了,丁场长感觉距离自己的目的又近了一步,高兴的让道。
“丁场长,您作为长辈不动筷子,我可不敢动。您尝尝,我大伯煮的猪头肉那叫一绝。”唐植桐谦让道。
“那是,唐大哥的手艺没得说。不怕你笑话,上次木材的事,我就收了唐大哥的礼,就是煮的猪头肉。好家伙,我孩子馋的哟,吃的时候咬了好几次舌头。”丁场长说完,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老丁,你喝多了。”唐文邦开口阻止丁场长继续往下说,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能拿到台面上说吗?
“唐大哥,我知道这事不光彩,但我得表个态,不然我不好开口。”丁场长回了唐文邦一句,转头看着唐植桐,认真的说道:“我不光收了唐大哥的东西,我也收过别人的东西,给人安排过工作。”
唐植桐听完,有些喜欢丁场长这人了。
话说了这么多,唐植桐已经非常明确丁场长的来意,无非就是想要东西,但量有点大,所以他通过自污、自爆的方式,让自己握着他的把柄,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老丁,你这是做什么?没必要这样。”唐文邦一时没转过弯来,继续劝道。
“钢子,来,再给我倒一杯。”丁场长听后笑笑,端起了酒杯。
“我来吧。”唐植桐从唐钢手里接过酒瓶,给丁场长满上。
丁场长端回去,又是一大口,不过这次没有喝干。
夹块猪大肠,在嘴里嚼嚼,咽下去后,叹口气,开口道:
“唐大哥,咱俩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有些话,我不瞒着你。
大家伙定量不够啊,我工资高,我能出去买点高价粮。
你们前阵子打了几头野猪,也多多少少有点家底。
我不说旁的,就你们打野猪的事,有不少人在我耳边说风凉话,我找理由给压下来了。
秋上的时候山里的东西收的差不多了,这野物也少了。
没上冻的时候其他职工还能自己捞点鱼,也能从市面上买点鱼,但现在到处都结冰,更何况鱼也少了。
大冬天的,他们怎么办?我总在想,等开春,等开春就好了,山上的野菜发芽,能吃的东西就多了,到时候咱也能组织人手平平地,搞搞生产。
哎呀,说到这,我就后悔上半年没听你的,多平些地,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现在就想着怎么帮大家把这个冬天熬过来。
咱俩都是老同志,尤其是我,还是组织的人,不能光顾自己啊!我大半夜的过来,是我不懂事,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得组织生产,但职工定量才多少?你才二十六斤吧?伐木是重体力劳动,一个月也才三十斤冒头!我协调不来粮食,我怎么组织生产?站大家伙后面拿鞭子抽吗?
我没办法啊,只能站在大家前面给大家打气、鼓劲,一回两回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啊!
有时候想想,我特别没用,难受啊,晚上躲被窝哭,谁又知道?唐大哥,我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我今天舍下脸皮了,死乞白赖的来求小唐同志。
小唐同志啊,你刚才亲口说的,算咱林场的人,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言至于此,丁场长眼睛已经红了,背过头去,用袖子擦了一把,等转回头来时,眼角有明显的湿痕。
唐文邦张嘴欲言,但站在林场职工的角度,也不好直接拦着,然而对面又是自己的侄子,他是左右为难,最后千思百转,说道:“桉子,要不把院子里的这些鱼,跟大伙分分吧。”
“大伯,我费力巴拉的运来了,这些就是您和小姑的。林场这边我再想想辙,从其他地方匀匀。”唐植桐先把唐文邦安抚住,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借着喝口酒的空档,想着如何应对。
丁场长又是衣服、又是卧铺、又是木材的,无非是看中了自己的“背景”,同时人家还没邀功,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既然丁场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出一点是说不过去的。
放一般人可做不出自污的事来,无论任何年头,都是爱惜羽毛的人多,哪怕暗地里蝇营狗苟,表面上也得正义凛然。
就像以某某名义里的孙连城,大大小小的人物那么多,就只有他自掏腰包买了几把椅子,虽然只花了六十块钱,但不光被说成不作为,还得降级。
再看看说相声的牛某人,名声、存款、前途全扔进去了,最后还不是惨淡收场?有几个人会记得他做过的那些事?有几个人会逢年过节给他个问候?有几个人会跟他说声谢谢??
唐植桐并非铁石心肠,但作为一个俗人,见多了道貌岸然,见多了后来者砸出来的车辙,并不太愿意用真金白银去帮不相关的人。
但这次嘛,就权当为了赚钱吧。
赚钱的同时,也能给大伯、小姑两家在林场增加一重保障。
“丁场长,我搞不来粮食,最多帮着弄些鱼。”唐植桐想清楚后,先把调子定下。
“鱼也行,我们不嫌弃,哪怕你现在能弄些野菜来,也是我们林场的大恩人。”丁场长此时真的是被逼到了墙角,一点都不挑。
“您言重了。今晚咱坐在这里喝酒,我可以说我帮着协调,但出了这个门,这些鱼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唐植桐开始提条件。
“我懂,这鱼款不从林场走账,怎么处理你说了算,我绝对配合。至于来源嘛,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硬扣出来的福利,谁特娘的有意见,就甭吃鱼了!”丁场长是个妙人,立马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丁场长痛快,我也不磨叽,您先说个数!”唐植桐觉得丁场长这人可交,终于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