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月28日,庚子年正月初一,这一天是中国农历中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全国范围内来讲,大年初一都是要拜年的。
有的是一家人出行,有的是约上三五近亲、成群结队拜年。
在有祠堂的地方,同宗同姓之人会拜祠堂,但也有不少地方没有祠堂,那就去供着牌位的近亲家去拜。
拜的都是自家已故的祖宗,一般是往上数五代以内的血亲,供桌上的牌牌写着名讳,红底黑字。
五代对应着五服,五服是一种丧事方面的礼制,根据亲疏远近的不同,在出现白事时应服丧多久、穿着什么等。
如果有人说:我跟他还没出五服呢,就表明俩人有共同的祖宗,血缘关系比较近。
就眼下来说,百姓还是非常看重血缘关系的,很多事也都是同姓、宗族啥的有话语权,但再下去几十年,除了南方比较重视宗族,还有祠堂的地方外,亲情就淡了。
唐家在京城没有什么近亲、血亲,初一这一天格外肃静,顶多就是邻里之间串个门。
起床后,小王同学从衣橱里拿出三十块钱塞给唐植桐:“拿着。”
“给我钱干嘛?”唐植桐一愣。
“鱼虾不得给人家钱吗?这些够不够?不够等发了工资我再给你补。”小王同学给丈夫整整衣领,说道。
“嘿,我还打算等发了工资再说呢。”唐植桐反应过来,感情是给自己昨天“进货”的钱。
“别老欠着人家的,能卖给你就是天大的情分了。”小王同学踮起脚尖,在丈夫的唇边轻轻印了一下。
“行,听你的。”唐植桐将钱揣进兜里,打算回头得找个机会帮小王同学丰满一下钱包。
唐植桐洗漱,小王同学迭好被子出门倒尿盆。
尽管唐家有单独的厕所,但也免不了夜间有些存货,外面零下十多度,还是在屋里解决方便快捷一些。
几十年后很多人都羡慕的四合院,在现在来说,是很多人想逃离的地方,恨不能单位能给自己分一套筒子楼。
筒子楼好啊,有食堂、能洗浴、带厕所,那是身份的象征,说出去贼有面儿,为了争一套房,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唐植桐洗漱完,出门找了根竹竿,把屋檐上的冰溜子给一一敲打下来。
前天下的雪,前天晚上炉子灭了,昨天早上屋檐上没有什么冰溜子,但昨天烧了一天炉子,房顶上的雪受热融化很多,慢慢的化成水滴下来,白天滴滴答答一天,晚上的时候气温下降就一点点的变成了冰溜子。
打完冰溜子,唐植桐站在院子里看屋顶。
无论是正屋还是厢房,中间那间房顶的积雪都要比两侧的矮一些,这是由炉子在哪间房所决定的。
尽管手握外挂,但唐植桐没有将房顶的积雪清理干净,打算让它们顺其自然的融化。
都是老式的房子,瓦片咬合的并不紧密,正常情况是没法把雪从上面扫下来的。
一场雪过后,房顶有雪是正常的,要是没有雪,外人看到,难免会说:这家人有钱,家里烧的暖和。
就这么化着吧,用不了三五天也就干净了。
看着雪,看着院子,唐植桐想起了一首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今年的供应情况会继续恶化,等到了下半年,院子里这点地的作用会更加突出,到时候一家人在藤架子下面赏个月,想想就很惬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眼红。
“桉子,吃饭了。”张桂芳推开门,朝在外面发呆的儿子喊道。
“好嘞!”母亲的声音打断了唐植桐的遐想,碰到眼红的就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这时候要是手里有根烟,就完美了。
早饭是水饺,昨晚的白菜豆腐馅,但由于掺了不少油渣,味道很棒。
昨晚凤芝由于事先吃了太多,熬五更之后并没有吃下多少,今天早上减了负重,这会儿正摁住盘子吃的香。
唐植桐找出腊八腌的蒜,此时蒜瓣已经通体翠绿色,看着跟祖母绿翡翠似的。
那些珠宝商估计没有几个吃货,就没有一个人开发出腊八蒜样的饰品,看着多有食欲啊!唐植桐找出碗来,先分给张桂芳几瓣,又分出几瓣来给小王同学,要烀浓大家一起烀浓,谁也别嫌弃谁,至于俩妹妹就算了,孩子很少有乐意吃蒜的。
“昨儿忘记问你了,你们单位下午安排电影、游艺会,是不是上午团拜啊?”唐植桐想起来,问道。
团拜估计有很多人不了解,但起源很早,据说脱胎于周代的“朝正”之礼,即新年岁首的朝拜。
汉代称之为“朝贺礼”,至唐宋时期,团拜已成为官场的例行公事。
满清时的四九城,什么三公九卿都会在大年初一回到办公地,围成一圈相互拜年。
解放前,在延安的时候,团拜成了团体拜年会,最初是为了杜绝下属向领导送礼拜年影响工作,而将同志们召集到礼堂集体拜年。
那时人手清茶一杯,有点类似茶话会,气氛祥和的很。
一番交流下来,不仅体现了民族风俗,更是增进了群体的内部关系、思想交流和感情联络,营造了团结、和谐的氛围。
这项传统在解放后也没丢,很多机关单位都有这一项。
“嗯,不是非得去,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上班天天见,等上班碰见招呼声过年好就行了。”小王同学无所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