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个道士骑着青驴在莺歌燕语湖广大道喁喁独行,明媚阳光难掩他孤栖身影。
这个道士就是刘伯温。
他下棋输给张老四,是他想象不到的一生之痛,他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输一场棋而失意如斯,感觉再也振作不起来。
之前不管遇上什么事,为朝廷冤屈,挂冠而去;行军打仗遇上挫折,也丝毫不折意气。
可是这场棋,让他如掉进黑暗的深渊,已经难感受美好阳光了。
没有了干大事雄心,只想回青田老家隐居。
最后两盘棋以大优和棋,但知道是张老四相让。
而南来北往客,向来络绎不绝。在他回青田老家前两日,其实已有一位廿岁上下的汉子雄心勃勃赶来广阳。
这个汉子的身份颇为特别,福建八闽势力最大的陈友定的公子陈海。他这次到广阳是因陈友定与张士诚一样想法,希望倭寇早日上去助陈友谅与朱元璋厮杀,达到两败俱伤目的。
陈友定行伍出身,官至福建平章参知政事,曾多次与陈友谅交战,也杀了朱元璋部将胡深。
陈海到广阳就直奔倭寇营地见高重茂。
高重茂问明对方身份来意,有点意外。想到陈友定是元朝重臣,自是想他们去对付朱元璋。
但另一想又感不对,陈友谅也被视为朝廷叛逆,陈友定又为什么让他们去相助?
终于明白,陈友定与朝廷的心思一样希望陈友谅与朱元璋自相残杀。
当下想,当今势力仍以陈友谅最强,他们自是乐意去投奔陈友谅,至于元廷怎么看就不管了。
就说军队需要补给,半月后才能北上。
陈海道:“你们军队补给已足,我看在眼里。这到江西也只须数日,高将军不北上必是另有别事。”
高重茂不想说棋战之事,只说什么时候动身是他决定。陈海虽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想我作为元廷将军,高重茂却不给一点面子,在军营到处乱走想去找另外将领说话,一阵琴声入耳,有人唱:“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是马致远极出名的《天净沙秋思》,曲意已极为伤感,但是琴音却如轰出来一堵堵石头,每一下都击在他肠肚上,让他如有突然醉酒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琴声又像有一种魔力,把他吸引过去。
眼前一个小营帐中一个三十岁上下日本人正在抚琴,也是唱到此曲的最后一句。
琴声顿止,他仍感觉恍恍惚惚的,好像有什么声音轰得他晕头转向。
听一个声音道:“陈公子请坐。”
陈海坐到张大椅上,仍是晕眩迷糊,日本男子挥琴弹出几下清音,渐渐清醒过来,道:“阁下是?”
汉子拱手道:“在下大岛竹泉。”
陈海道:“阁下弹的曲子好怪,让人听着心情恍惚。”
大岛竹泉笑道:“在下只是轻弹一下而已,如果认真弹奏,说不定陈公子已不能恢复神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