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孝子贤孙(1 / 1)
73岁的李老太死了。
左邻右舍发现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硬了,身上的肉烂了,身底下生了蛆。
她死的冤枉,魂魄一直不散,在老宅的屋内飘来飘去。
半个月前。
李老太去大儿子家送红烧肉,进门之后撞破了大儿媳和一个男人的奸情。
大儿媳妇一怒之下把她推下了楼梯,她当场昏死过去。
大儿媳趁着月色将李老太弄回了老宅,又掰开嘴给她灌进去一瓶子哑药。
李老太转天醒了过来,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腰腿都断了。
李老太住的房子外面要建高铁站,别家都拿了赔偿款搬走了,三个儿子让她撒赖不搬要高额拆迁款,这栋楼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在床上饿了三天,期盼着自己疼到骨子里的那三个儿子能发现她的异常上门来看看她。
等了又等,一个鬼影子都没等到。
奄奄一息之时,她回想自己这一生,带着前面死的男人留下的闺女二嫁到了孙家,生了三个儿子。
为了给儿子们娶亲,她自己做两份工让二儿子补习考大学。一直拿私房钱养着好吃懒做的三儿子。
她不明白,自己把心都掏出来给儿子们了,到头来一个想起自己的都没有。
拾荒的老头钻进楼里捡废品才发现了她的尸体,报了警才找到了三个儿子。
“大哥,你看这事咋办啊?”说话的是在体制内工作的老二孙士禄。
“还能怎么办,赶紧喊火化车来把人拉走,真晦气。”老大媳妇刘春慧满脸嫌恶的躲在后面开了口:“孙士成,你少往跟前凑,大师说了,沾上脏东西,咱们的风水就坏了。”
孙士成闻言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二弟三弟,事情已成定局了,依我说咱妈这是疼咱们,没让咱们在跟前尽孝,这临死还惦记咱们了,既然如此,我看咱们不如拿这事做个由头,正好和拆迁那帮人谈谈,拿一笔大的。”
孙士禄满脸戒备:“这事我不好出面。”
刘春慧冷哼一声:“二弟,你要是不好出面,到时候分钱的时候你可别积极。”
“让三弟出面,我去运作,你在内部施压,就说妈是因为拿不到赔偿款活活被气死的。”孙士成有把握能运筹好:“老三,你觉得呢?”
老三孙士康看着李老太的尸体啐了一口痰:“死的有点不是时候,早半年就更好弄了,现在正严打呢。”
孙士康笑笑,心知老三想多要钱:“我和你二哥拿三,给你四。”
“我没意见。”孙世禄抢着应了下来。
老三一舔上牙膛:“那就这么定了,但是要是需要额外运作的钱,还得另算。”
“当务之急是把这收拾干净了,买点除味的东西,这事不能让外人来,咱们得自己干。”老大说着指挥上了。
刘春慧后悔死了,她要不是怕婆婆没死透说破她的事,她也学老二老三媳妇一样假装有事不来了。
李老太的阴魂在屋里看着这帮她疼爱了一辈子的孝子贤孙,连她死了都不肯放过她。
她真是白活了一辈子。
“丢人,丢死人了。”
“男人不过是和别家娘们说了几句话,她就疯狗一样的撕扯,被打了也是活该,让人知道还不笑话死咱们家。”
“晦气,怎么不打死她呢,打死她咱们花钱说新媳妇。”
“大嫂就是喜欢小题大作,整天怀疑大哥外面有人,三天两头的闹。”
李老太昏迷之中听见了婆婆董山花的咒骂声和小姑子孙金锁说风凉话的声音。
“妈,我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最近士成就该订婚了,她在这节骨眼上要是死了就太晦气了。”
李老太微微蹙眉。
撕扯?干架?挨打?
那不是九几年的事吗?
那天她下班回来听人告诉她,自己的男人孙玉来和链条厂的一个叫扈素兰的女人搞破鞋。
她冲进那女人的家里去捉奸。
没想到自己男人开着小轿车带着那女人就往外冲。
她不怕死的挡在车前,孙玉来被迫停车,她拽开车门薅着扈素兰的头发就开始暴揍。
孙玉来嫌丢人上手拉扯她,她脑袋磕到车门上才晕了过去。
都死透了还有回光返照吗?还是过奈何桥回忆生平?
李老太想着睁开了眼,入眼的是满脸横丝肉的婆婆,摆弄手指头的小姑子,还有一脸愁容的孙玉来。
“醒了?我就说没事吗,哪有那么容易死啊。”先开口的是孙金锁。
“我看就是耍懒所以装死。”董山花呵斥道:“都醒了还不赶紧滚起来去煮饭去,我们为了你都饿着肚子呢。”
“金书,你也太不识大体了。”孙玉来心虚,嘴上不饶人。
“啪啪。”李金书坐起来扬手对着孙玉来扇了两个嘴巴。
孙玉来满脸不可置信:“李金书,你敢打我?”
李金书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
她不是在阴曹地府,是重新活过来了。
墙上的日历上赫然标着几个大字,1995年6月18日。
李金书这一年40岁,刚从地毯厂下夜班回来还没到家就去捉奸了,孙玉来想开着小轿车把扈素兰弄出去,被她拽下来的时候扈素兰的裤子还没提好呢。
她打赢了扈素兰却没想到孙玉来上手,醒来以后婆婆小姑子和男人轮番挖苦,说她一个二嫁的女人,现在的日子多么难得。
知道她疼爱儿子,更是用家丑不可外扬为由劝她咽下这口气。
重新活一回,谁爱咽那口气谁咽。
“你打也打了,气也消了,你现在就做一桌饭菜,我去喊扈素兰妹子来家吃饭,把这事说开了。”孙玉来不想和扈素兰断了,也不想离婚。
“哎呦,你是被人家撺掇的上了当了,我哥才不是那种人呢,人家扈大姐更不是那种人。”
孙金锁最看不惯李金书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得相互体谅,我哥在外面跑出租,难免和人应酬,都是正常的,你呀可得改改你这脾气了,该忍的时候就得忍着点。”
李金书瞧着这母子三人的嘴脸,夹枪带棒,软硬皆施,各种给自己洗脑。
三人一个德行,没理搅三分,出了事都是别人的错误。
还请客吃饭。
吃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