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重获自由如出笼之鸟,恨不得跑到天边让秦始皇的兵马再也拿不住他,他抽打着马儿不停的跑啊跑,从早上一直跑到将近黄昏,也不知跑了多少路,那马儿周身出汗四只脚打着颤,无论他怎样抽打马儿,马儿再也不愿跑了,马儿喘着粗气,屁股上还渗着血,“驾!驾!”英布喊了几声也不管用。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也不知到了什么地界,荒无人烟,有条时高时低的路也不知通向何处,他自语道:“不知神枪李和肖天戟现在逃到哪里去了?你这畜牲把我带到这里也不知他娘的到哪儿?”他望了望西去的太阳又自语道:“嗯!一直朝东走不会错的,回天池山,往后就是秦王政亲自请老子,老子也不下山了!”他又望了望马儿说道:“你累了,我也累了,歇歇就歇歇!”他下了马,马儿低着头啃着路边的草根,“伙计,快些吃点,要是让秦兵追来了就吃不成了,要不,我带你回天池山吃去,回了天池山,那时候保准让你撑开肚皮吃,以后就让你过过好日子,我不骑你谁也不许碰你!”过不多时,一阵风吹来,折断树上的枯枝,树上的鸟儿惊得飞散开来,他警觉起来,忙上了马,“诶!走啦,找户人家避避!荒郊野外的,你冻不死就怕我冻出个好歹来。驾!”马儿还是努力的啃草根好像还不想走。“还不走,是不是想让秦军来了再补你一箭,装什么孙子,走啊!驾!”马儿走了几步还是舍不得地上的枯草,不时回过头来吃两口,他回身看了看马屁股上的箭摇着头说道:“你也怪可怜的,谁叫你跑得慢,来!我帮你把箭拔出来!”说着他侧着身握住箭向外拔,刚一拔出那马痛得又狂奔起来,差点将他摔下去,英布也不勒马绳,让它尽情的跑,“不好!”英布高喊一声,谁知路的尽头却是悬崖深谷,他赶紧勒马绳,可是马儿前蹄悬空,后脚所站的方寸之地不堪负重崩塌下来,于是连人带马跌入深谷。幸好深谷间有棵松树,只是马匹太重,松枝难负,英布掉得稍慢一些,他一把攀住松枝,但最终还是滑下去,还好只距谷底几丈高了,随后他一直落到谷底,他摸了摸双膝,已全无知觉,膝盖摔碎,好在还活着。他望了望谷顶,足有百余丈高,心想“大难不死,已是万幸!”再看隔他不远的马,还在抽搐,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到处张望,希望有人在谷间居住,他失望了,于是大叫道:“天啦!我英布死于此地了!”他爬到马的一侧,借着它的余热坐了下来,“该死的畜牲,你把老子带出来就是跟你陪葬的,老子这一辈子虽说没做过什么好事,但坏事也做得不多,不是早年没了爹娘,又赶上战乱没法过日子,谁他娘的做山贼。苦命的妹子诶!哥舍不得你哟,都怪哥没本事,没能给你找个好婆家,不知你是生是死,只望哥死了不要在黄泉路上碰上你,哥没脸见你也不希望这么快见到你,魏单你这狗娘养的,我咒你祖宗十八代,你害了老子不说还占了我妹子的便宜,老子马上去找阎王爷说去,让阎王爷派几个小鬼把你也接过去跟老子作伴。天啦!为什么让老子在阴沟里翻了船啦!我不服,我不服啊!”他喊着骂着终于歇下来了,歇久了他身上开始发冷,再加上肚子从早到晚一点货都没填进去怎能不冷。马身上的热量渐渐消逝,他也渐渐的对生存开始绝望了,唯有等死。忽然远处传来狗叫声,他睁大双眼呼道:“有救啦!有救啦!”他冲着狗叫的方向大叫道:“救命,救命!……”
他一直喊道声嘶力竭,终于看到了那只狗,狗望着他蹬在地上狂吠了几声,不多时一壮汉手执铁枪身背弓箭来到英布面前。他哀声求道:“壮士救我!”
“有缘之人岂能不救!”壮士也望了望谷顶说道:“这位仁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英布摇头苦笑道:“哪里哪里!要不是壮士及时赶到,明日我便是一俱僵尸了!”
“现在不用变僵尸了!”壮士说着将铁枪递给英布随后将他背起,顺着一条小路往里走,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石屋,一老汉忙将他扶了下来。
“啊!”英布双腿顿觉疼痛难忍,老汉说道:“轻些,轻些!”老汉和壮士将他扶坐在一粗大的圆木凳上。“还好,只伤了脚,大兄弟真是命大呀!”
“要不是那棵树带了一把,我的下场就同那匹马一样了!”英布坐定后拱手问道:“请问恩人贵姓?”
老汉说道:“老夫乃战国七雄中魏王假之伯父信,老夫略懂天相,多年前便观得天相将六国归一,只叹我侄胸无大志,于是便携孙儿豹隐身于此,避居世外,想必六国已归秦国了?”
“原来老人家是魏王宗亲,恕在下有眼无珠!”说着便要下地相拜,老汉忙将他阻止住,“大兄弟有伤在身,不必行礼!”
“恕在下无礼了。”英布复坐下来,“这样说您二位在此已经多年了?”
老汉掐指一算说道:“算起来已经整整十八年了,十八年也不知外边有什么变化?”
英布答道:“您老算计的不错,秦已经统一六国多年了,据我所知秦国灭了韩国后又灭了赵国,赵国灭亡了就是魏国了,楚、燕、齐随后相继灭亡,您老务必不要伤悲。”
“顺从天意有何可伤悲的,老夫还庆幸这十八年避过了战乱保全了孙儿,总算魏王室血脉没有断后。兄弟你能到此也是不幸中的大幸,算起来十八年里你还是这里的第一位贵客,敢问你尊姓大名,如何到得此地?”老汉问道。
英布答道:“在下姓英名布,同您老一样,只因避战乱在天池山占山为王,只因受他人蒙蔽,自首归秦,依秦法将在下治罪,入狱三年,但入狱后却不知秦王无道,在下三年刑满后无端又加刑到骊山建阿房宫。今日两位兄弟将在下救出,不想那匹马便带我到这里来了,在下无意打扰高士清休,还望高士原谅,他日在下要是能有出头之时定当重谢二位!”
“真是机缘巧合,此乃天意,英侠士放心在此养伤,近日切莫妄动!”老汉说着又对魏豹说道:“魏豹,贵客在此切不可怠慢!”
“知道了爷爷!”魏豹答道。
英布问道:“请问高士,此地为何地界?”
老汉答道:“此地为南郡地界,此谷老夫取名为‘忘忧涧’,居此地者便无欲无求也无战乱神伤,英侠士如有意,伤好后可长居于此!”
英布默而不答,老汉仰头大笑走进了屋内。
不日早朝上李斯出班起奏,“禀圣上,骊山皇陵采石场近日有人出逃!”
“是谁如此大胆啦?据实讲来!”始皇说道。
李斯禀道:“前日,有个叫英布的牢工伙同两名从犯杀了管营和狱卒越狱逃跑,当时两名从犯已经就地镇法,只是英布在逃,还未抓捕归案!”
始皇思索着说道:“英布?这个名字好耳熟。”
“回圣上,英布当年是卫尉魏单辑捕的,只因他刑期已满后又加刑到骊山劳工,所以心存不满,听狱卒说卫尉魏单在英布劳工期间甚是关照,才使得管营对他疏于防范,谁知他不图进取自新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望圣上裁决!”李斯奏道。
“骊山营狱守卫森严,怎会出这等事故?”始皇问道。
“那就要问卫尉大人啦!”李斯答道。
始皇脸色大变,问魏单道:“魏单,此事是否是你一手策划?从实讲来!”
魏单如五里雾中,他上前跪地辩道:“禀圣上,英布之事臣实在不知,当年之事臣是有些对不住他,平日里关照他臣也不否认,但臣绝不会纵容他做出如此不道之事,望圣上明察!”
李斯问道:“请问卫尉大人,英布是不是有个妹妹?”
魏单答道:“李丞相,英布的确有个妹妹,名叫英巾。”
李斯又问道:“那英巾现在在何处?”
魏单答道:“自下官大婚当日她就离开了咸阳城,至今下官也不知她的去向。”
李斯对众文武说道:“你们听听,魏大人好心计呀,先让英布的妹妹走,再让人协助英布逃跑,请问卫尉大人是何居心啦?”
始皇怒道:“魏单,你好大的胆!”
“冤枉啊圣上,此事自始自终臣一无所知,若圣上查明确是臣徇私枉法臣愿受凌迟之刑!”魏单叩地说道。
此时冯劫出班说道:“圣上,卫尉大人一直以来对大秦忠心耿耿,此事由来似乎有些蹊跷,望圣上暂且息怒,待事情明朗之时再作决断!”
始皇哪里听得进去,“哼!知法犯法,朕岂能留用此人,来呀!将魏单拿下!”这时两名武士将魏单身上的官袍脱下。
“圣上!请听臣一言啦!”冯劫叩地说道。
“讲!”始皇大声说道。
冯劫说道:“单凭李丞相一面之辞不能定魏单之罪呀!而今众武将欲血边疆,且能保我朝安危之人杳杳无几,在此用人之际若错判忠良,于国于民都不利,望圣上三思啊!”众文武纷纷跪地说道:“请圣上三思!”
“此事朕自有主张,冯丞相暂且退下!”始皇说道。
冯劫起身回到原位,蒙毅出班说道:“圣上,臣认为此事的确令人费解,臣身为廷尉掌大秦律法,事出理应先通报廷尉府,怎么骊山陵出了这么大的事丞相府会先知道,臣甚是糊涂,下官请问李丞相,你一口咬定魏单与此事有关,而在朝众位文武均不知情,试问李丞相是不是一手操办此案尔后嫁祸于魏单呢?”
李斯说道:“蒙大人与魏单乃是郎舅之亲,自然有话说,谁知道蒙大人又是不是知情不报呢?”
蒙毅怒火中烧,他愤然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身为丞相怎能血口喷人,圣上,臣请求彻察此事!”
李斯不愠不燥的说道:“还请蒙大人禀公办理,秦法是不认亲情的,古人都可以大义灭亲,不知蒙大人是否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