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平凡的世界中,我的生活就如同末日幻境中,接触到厕所怪谈之前那般简单,就像是那因为厕所怪谈而中断的时间在这里得到了延续。[词*书/阁] 我不清楚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心中也一直保留着异常会在某一刻来袭的担忧。我沿着仿佛就是自己本该走上的道路,以一个优等生的身份学习、观察、聆听、寻找,这个世界的正常,无法消弭“江”在我的噩梦中所带来的悸动。我所经历的世界,无论是现实还是虚幻,都无法让我找到一个确定的基准,以彻底将现实和虚幻区分开来,所以,哪怕是在这个无比真实又正常的世界中,我的真实基准参照仍旧只有一个,那就是“江”。
若“江”不存在,那么,这个世界就定然和末日幻境、病院现实拥有本质上的巨大区别,但是,“江”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和它们便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这是我所找到的,最容易让自己保持思维逻辑和头脑清醒的办法,即便,这样的世界观,索资料,真江她们的情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即便阮黎医生已经拜托她的国际友人帮忙,但是,即便有我给出的描述,似乎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雇佣人手就需要花费不少的资金,虽然阮黎医生身为一名心理学专家,也颇有身家,但是,我却不能让她将自己的钱大量投入到寻人启事中。很快,我就不再提起关于真江她们的事情。
然后,这一天放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之前未曾想过会再见到,但是,在这里见到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人。当然,理所当然并不代表我希望他出现,或者说,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出现,意味着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我的生活,这个平凡的世界。都要掀起一番波澜,甚至转变为惊涛骇浪。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在我的认知中所扮演的角色,几乎就是一切异变的最初。
“末日代理人,卡门……”我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他仍旧是那身不变的深红色风衣。包裹着高达两公尺的消瘦身躯,红色的宽檐帽,将他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中。邪恶和典雅完美糅合在他的形象里,他笔直地站在我家门前,一手压着帽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站在那儿,被孤独和桀骜环抱着。他很不正常,任何人看到他,第一个想起的代词或许应该不是“他”。而是“它”。颜色、姿态和形状,都充满了一种惊人的压力,仿佛浸泡在尸山血海之中,连空气也变得粘稠血红起来。
就如同我在厕所怪谈中,所看到的他一样,他的手中,仍旧抓着一个沙漏。听到我的招呼,他仿佛从长久的思考中醒来。帽檐下的阴影中裂开一个弧度。他在笑,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两只眼睛从阴影中亮起来。脸部的轮廓更加不像是人了,更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浓雾。
有一些东西开始在脑海中浮现,确切地说,我觉得那并非是我这个人格的记忆,而是来自于其他高川的,例如。此时在末日幻境伦敦的另一个高川。因为太过深刻的缘故,所以,在眼前怪人的冲击下,从深深的地方漂浮起来。这些记忆,印象和概念。让我一时有些恍惚,和这位末日代理人的相遇,是第几次了?自己,似乎明白关于他的更多的事情。
“好久不见,高川。”他的声音传来,却没有他的形象和气质,给人带来的印象那般疯狂。
“好久不见,不知道我应该称呼你为什么?”我抛开脑海中那些杂讯,只以一个久违的一面之缘者的姿态,面对这位末日代理人。如今,我已经极为深刻地明白,他自称末日代理人,并非只是一个酷酷的称号,而是,他本身的行动,的确就是一种末日降临的征兆。他不站在末日幻境的任何势力一边,因为,他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一个以“江”为因,以“江”为果的存在。他代表的,是一个庞大又复杂的意志,这个意志到底是“病毒”的还是“江”的,其实并不需要深究,因为,在我如今的解读中,“病毒”和“江”其实就是一体两面,因为观测角度不同,而呈现出来的片面形象罢了。从这个意义上,我反感“病毒”而喜欢“江”,其实是最为可笑滑稽又不合逻辑的,但是,感性使然,让我也不打算改变。
因此,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位末日代理人,他和我大致可以算做是同一方的吧。不过,要说我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江”的出现,那么,末日代理人的出现,自然也不会带来任何好消息。
“末日代理人,卡门,或者艾鲁卡……我比较喜欢你称呼我为卡门。”末日代理人卡门如此说到。
“那么,卡门,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问出了自认为最重要的问题。
“因为你在这里。”卡门饶有深意地回答道,他看着我的双眼,我却觉得,他是在透过我的心灵之窗,和深渊之下的“江”对视。开启心灵之窗,走进意识深处的力量,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也是没有效果的,不过,或许心理学暗示和催眠可以有更强的效力,我没有尝试过,因为在这之前,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我不喜欢窥视他人的内心,也不喜欢操纵他人的意识,战斗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正常又平凡的生活,不需要如此极端的斗争手段。我武装自己,仅仅是为了保持战斗的意志罢了。
“那么,换句话来问吧,你所求者为何物?”我直接了当地问道。
“心中的自由。”卡门的声音,也变得肃穆起来,他的回答是认真的。
“向何处寻求?”我继续问道。
“意识的深处。”他回答。
“你的终点在哪里?”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