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光大街五号棚亭中,刚刚忙活完的两口子正在聊天。
老公认为现在每天早上、中午卖掉千层饼之后就可以关门歇业了。
“关门干啥?有闲功夫了,难不成憋着跟你二叔他们搓麻将去?告诉你,那可是败家的玩意儿,打老娘这儿就甭想。”孙素珍听了老公的话,不由瞪起了眼睛。
“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不就是怕你累着嘛。再说,二叔他们打麻将才玩二、四、八块的,一晚上就是背到家也输不了几个大子儿。”老公见对方脸色不对,连忙辩解道。
“二、四、八的也不成。那玩意儿容易上瘾,以后越玩儿越大,欠一屁股债,搞到最后说不准连老婆孩子都得输掉。你们男人最没有自制力,除了玩牌,再就是到外面烧包沾花惹草的。别以为我不明白。”孙素珍断然否决,同时给老公敲响警钟。
社会上常说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自己一定要牢牢把持住家里的财政大权,不给男人创造犯错误的机会。
“咋越说越离谱儿了,咱是那种人吗?”老公尴尬地回应道。转头看看油腻腻的案板,随即起身收拾。
“哦,对了。亮子这不该上初中了吗,我听他们老师说啊,现在一般都是按照就近入学的原则,咱们那片儿就是归二十六中和马场口中学,琢磨一下去哪个吧。”片刻之后,老公想起儿子准备升初中的事情。
“二十六中和马场口?那俩破三流学校有啥好上的。老师水平差,学生没心思念书,小小年纪就搞起了对象。校门口也不安生,整天有小流氓打架斗殴,抢手机、劫个钱啥的。这好孩子进去了也得学坏啊,亏你想得出来。”孙素珍听了连连摇头,校风不好的学校坚决不能进,纯粹误人子弟。
“那咋办?”老公问。虽然觉得上述传闻有些过火,但仍很理智地选择不与老婆进行争辩。
“咋办,这些事儿还能指望着你?我早就想好了。让亮子上二中去。”孙素珍果断地说道。
“二中?那可是市重点。门槛高,想进去的都打破头了。再说也不归咱们那片儿啊。”老公闻言颇有些惊讶。
“真是死脑筋,听说过择校没有?我早就托人打听清楚了,那儿今年的赞助费行情是六万。再说咱们亮子的成绩和学校考评还不错。应该没问题的。”孙素珍随之透露底子。
现在的学校奉行教育产业化。虽说上面每年都发文件,明文规定不允许收费择校。但国情所致,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择校费不许有。那就改名叫赞助费,或者自愿捐资助学费等等,反正不交钱就别想进这个大门。
而且好学校的入学名额那是抢破头,校长牛气冲天,走道儿俩眼珠子都往上翻,根本不愁没人买账。
六万。老公嘬了嘬牙根,这还真是狮子大张口。
“六万算个啥,咱们亮子打小就聪明,进了二中的大门,听说往后再想考它的高中部有优先照顾。你知道吗,二中去年应届生有七、八个考上北大、清华的,人家那师资力量、教学水平,啧啧,那马场口啥的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亮子好好念念书,一准儿差不了,将来考名牌大学,嗯,毕业后再出国留学去,念个洋硕士博士啥的。省得像你这么没出息。”
孙素珍说到这里,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儿子戴着博士帽站在主席台上,被大鼻子、蓝眼珠的老外校长授予学位证书的情景。
对,就这么办,别说六万,十六万老娘也出得起。她想到这里,颇有些腰杆硬,扬眉吐气的感觉。
“孙老板,孙老板。”正在这时,窗外传来喊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孙素珍探头一瞧,只见自行车道旁停着一辆箱式小货车,驾驶室的门打开,一位穿蓝灰色工作服的小伙子刚从上面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