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鹿清笃与巴思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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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大师!”

未来的萨库派上师受伤,众高手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围攻,纷纷抢上护住摇摇欲坠的巴思珈。

鹿清笃与李莫愁趁此良机,背靠着背,踉跄着又向后退了数步,身后便是那咆哮奔腾、深不见底的滔滔浊浪!

包围圈再次缓缓合拢,只是众人眼中更多了几分忌惮与凶狠。

李莫愁内力几近枯竭,娇躯微颤,全靠一股狠劲支撑。鹿清笃更是浑身浴血,视线模糊,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小道士……”

李莫愁望着步步紧逼的敌人,又瞥了一眼身后吞噬一切的激流,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过往种种一一在李莫愁眼前浮现。

古墓清修、情窦初开、陆展元的负心薄幸、师门决裂、江湖漂泊、赤练仙子的凶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掠过,最终化为一片凄凉的灰烬。

“我李莫愁宁可葬身鱼腹,也绝不受这些鞑虏半分折辱!你呢?”

鹿清笃闻言,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却带着一股洒脱:“哈哈……赤练仙子,你未免太小看我鹿清笃了!贫道不肖,学艺未精,辱没了师门清誉。

但这一身本身,全是全真给的,岂能为苟活残喘,玷污了重阳祖师传下的气节?”

别说为了全真教,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誓言,鹿清笃都不可能投降,他猛地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躯,仿佛那满身的伤口和流逝的生命力,都无法压弯他的脊梁。

朝着巴思珈比了一个他死都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中指,鹿清笃大笑道:“小王八蛋!想拿住道爷?下辈子吧!!”

话音未落,他竟毫不犹豫,身形向后一仰,如一片凋零的秋叶,直直坠入那浊浪排空,漩涡暗涌的滔滔大河之中!

“你?!”

李莫愁万没料到他竟如此果决,比自己还先行一步。

看着鹿清笃被怒涛吞没的身影,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灰烬,只剩下对眼前这些仇敌的无边恨意。

李莫愁最后厉声长啸,声如夜枭泣血,充满怨毒:“蒙古鞑子们!你们听着!我李莫愁便是化作厉鬼,也必索尔等性命!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咒骂声中,那抹赤影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紧随鹿清笃之后,没入了翻腾咆哮的浊流。

“拦住他们!”巴思珈捂着剧痛的胸口,失声惊呼,却为时已晚。

湍急的河水瞬间便将两道身影卷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震耳欲聋的浪涛声,拍打着沉默的河岸。

推开搀扶的手下,巴思珈踉跄着冲到岸边,死死盯着那奔流不息,仿佛吞噬了一切的浑黄河水,稚嫩的脸上交织着痛苦、挫败,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强烈刺激的兴奋。

伤口处的刺痛阵阵传来,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剑的耻辱。

作为萨库派内定的未来上师,蒙古王庭的座上贵宾,他天赋卓绝,心高气傲,世间罕有能入其眼之物,更从未尝过如此刻骨铭心的失败滋味。

“鹿……清……笃……”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这个知晓北冥神功隐秘、第一个让他尝到败绩与伤痛滋味的家伙,竟在巴思珈心中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巴思珈心中甚至隐隐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盼,祈盼那个带给他挫败与刺痛的人,真的能从这绝境中活下来。

唯有如此,他才能亲手洗刷这份耻辱,将今日的印记,彻底抹去!

………

鹿清笃的眼皮沉重地颤动了几下,像有千斤重担压着,最终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光明,带着一种朦胧的暖意,涌入眼帘,熬过了最初的不适,当视线重新适应了光线之后,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

首先撞入鹿清笃视野的,竟是一张熟悉却又带着刺骨寒意的脸。

李莫愁,静静地立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长剑,美艳依旧,但那眉眼间的煞气,即使在昏黄的蒙古包内,也清晰可辨,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鹿清笃心中猛地一沉,意识瞬间完全清醒。环顾四周,粗犷的毛毡壁,穹顶的结构,空气里弥漫着牛羊脂和草料混合的独特气息,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一座蒙古包。

看来贫道命大,并没有被淹死,只是自己这是被抓了?还是被救了?

“你醒了。”

李莫愁的声音响起,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她目光落在鹿清笃脸上,却带着一种让人读不懂的复杂意味,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决绝前的告别。

“咱们命不该绝,没喂了河里的鱼虾,被人捞上来了。”

她的解释简洁得近乎冷漠,却也让鹿清笃瞬间明白了处境,自己得救了,虽然不知恩人是谁。

“嗯……”

他喉咙干涩,勉强应了一声,试图活动身体,却引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牵动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仿佛被无数钢针同时攒刺。

他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伤势的沉重,连抬起手指都无比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李莫愁动了!

毫无征兆!那柄长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森冷的寒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鹿清笃的眉心!

这一剑,快!狠!绝!带着赤练仙子独有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杀意!

鹿清笃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他想躲,想格挡,想怒喝质问!但重伤的身体如同被钉死在毡毯上,连一丝肌肉都无法调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致命的寒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完了!他心中一片冰凉,万念俱灰。这女魔头,终究还是……!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传来,脸上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火辣辣的。

预想中的贯穿头颅的剧痛并未到来。鹿清笃惊愕地发现,那柄剑锋紧贴着他的脸颊擦过,深深扎进了他身下的厚厚毡毯之中,剑身兀自嗡嗡颤动,一缕温热的血线正从他脸颊的伤口缓缓渗出。

“……”

鹿清笃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一脸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莫愁,完全无法理解她这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杀招到底什么意思。

李莫愁缓缓抽回长剑,剑尖带起几缕羊毛和鹿清笃的血。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依旧,却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或者说是……了断。

“小道士。我李莫愁此行北上,本就是为取你性命而来。”

满是杀意的话语顿了顿,李莫愁的目光扫过鹿清笃苍白失血的脸和满身狼藉的伤口,“虽说……此番你算是救了我一次。但我李莫愁行事,素来言出必践!”

她手腕一抖,甩落剑尖上沾染的几点血珠,“这一剑,便算是我‘杀’过你了。你我之间,从前的梁子,一笔勾销!至于你救命之事,贫道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自当奉还!”

言罢,她手腕一翻,长剑归入不知何时挂在腰间的简陋剑鞘,转身离开了蒙古包,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鹿清笃。

“……”

鹿清笃躺在毡毯上,脸颊的刺痛感清晰无比,心头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未能平息。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巨大的困惑交织在一起。

“果然……”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这女魔头的想法,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揣度的。以后这种神经病,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待心绪稍定,鹿清笃开始凝神内视。

他如今的伤势确实沉重,多处筋骨受损,内腑震荡,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影随形。然而,令他惊喜的是,丹田深处那股源自《先天功》的精纯而坚韧的先天元炁,依旧在缓缓流转。

这股元炁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牢牢护住了他周身重要经脉的根基,使得这些看似凶险的伤势,并未真正动摇他的根本,更无性命之虞。

“呼……”

他心中稍安,当下不再多想,强忍着痛楚,开始默默运转《先天功0.5版》。

丝丝缕缕温润的元炁被调动起来,如同涓涓暖流,开始浸润、修复那些受损的肌体。更令他意外的是,或许是经历了那场绝境中惨烈无比的生死搏杀,内力在极限的消耗与压榨下,反而如同百炼精钢,变得更为凝练雄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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