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伯,此事利国利民,可却是釜底抽薪啊!”
黄禄惶然道:“当年的王荆公如何?最后只得黯然收场。如今要取消这些优待就得罪了士绅,若是一税制……下官……这是得罪了天下的官吏啊!”
钱晖面色凝重的道:“兴和伯,得罪了士绅,大明要乱一阵子,而且十年之内依旧危机四伏。再去得罪官吏,下官以为不可取。”
方醒点点头,等他们走后,王贺进来,一脸我早料到的模样说道:“此事咱家早说了不可靠,如何?”
方醒摇摇头,然后静静的看着地面。
“我从未想过现在就去弄这个,只是想看看地方官员对此的看法,如今看来……”
王贺纠结道:“兴和伯,陛下那边……”
方醒抬头微笑道:“别担心,我总会挡在前面。”
轰隆!
初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湿润着大地。
于谦站在地头,看着刚收获的田间空荡荡的,只剩下小麦的根茬。他抬头,眯眼道:“那些百姓为何懒了?”
清晨是放牛的时间,可地头上却不见牛,也不见放牛娃。
身边的小吏说道:“大人,村里的地一半都是……百姓听说要全部收税,就闹腾起来了,那家人也袖手旁观,别说是牛,饭都没心思做了。”
于谦看看不远处的村子里不见炊烟,就拔腿过去。
到了村里,只见到那些孩子在屋前打闹,却不见大人。
“……那地是咱们家的,要是都收税,咱们要回来,肯定得要回来!不然官府收税,他家肯定还得加,到时候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哦!”
一个妇人在尖声撒泼,随即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难要啊!地契可在他家,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弄不好就会把咱们家弄进大牢里去,哎!”
“那就去告官府,当年的文书可是那些人做的!”
“你个蠢女人!就算是告赢了,可以后咋办?那些小吏能要了咱们的命!”
于谦站在这家的外面,面沉如水。
“大人…”跟来的小吏尴尬的道:“乡下人没见识,这是胡言乱语。”
“本官却觉得这话极有见识。”
于谦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冲着里面说道:“主人家,可方便给碗水喝?”
里面的争吵戛然而止,随即一个光脚的男子走出来,见于谦和小吏都是青衫,就拱手道:“家中腌臜,贵人要是不嫌弃……”
进了里面,一个妇人正在屋里织布,见于谦两人进来,也懒得起身,只是也没给脸色。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跑进屋里,然后躲在门后面看着于谦两人,好奇的目光让于谦心中郁郁。
男子弄了两碗水出来,歉然道:“贵人,小的家中茶叶太粗,不敢给贵人喝……”
“这就极好,多谢了。”
细雨朦朦而下,于谦借着喝水的机会问道:“老哥这是怕要不回地吗?”
男子堆笑道:“没有的事,地都是别人家的,小的只是佃种。”
于谦心中微叹,然后摸出一张宝钞,说道:“在下和你家有些缘分,中午可能在此用饭?”
男子眼睛一亮,推却道:“吃饭简单,只是粗茶淡饭,就怕贵人不喜,至于……钱钞,那是不要的,不要的。”
于谦不由分说的把宝钞塞进他的手中,然后来回推拒了几次后,男子才回头骂道:“织布织布,能换来多少钱钞?快去割块肉来,杀只鸡,还有酒。”
女人大怒,出来就准备赶人,等看到自己丈夫手中的宝钞后,顿时就喜滋滋的拎着篮子去了,顺便还带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