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特雷德摘下他的草帽,黝黑的脸上满是时间的风霜所留下的印记,粗糙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在裤子上抹了抹,这才感觉好了些。这位中年的农夫自问,就算在诺曼人过来抢劫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然而,面对着眼前金发的少年,他却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修乃泽尔可不知道这个农夫的心情,和之前重复的数十遍一样,面容沉稳的少年开始向着这个农夫提问:“姓名。”
“乌乌特雷德。”
“籍贯。”
“克洛斯贝尔村。”
或许是因为少年的沉稳,紧张的农夫在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也变得冷静起来。回答的时候,也不再跟以前那样磕磕巴巴了。
“克洛斯贝尔村那就是本地人。就不需要担保人了,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修乃泽尔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到了农夫面前:“这里,对,就是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契约就成立了。”
粗鄙的农夫双手颤抖着结果这雪白无暇的宝物,他来之前可是听同村人说过了,仅仅是这么一张纸,就值好几十个金币,抵得上他拼死拼活干好几年。农夫再次将手在裤腿上抹了抹,生怕自己的手弄脏了这纸。农夫看了几眼契约上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几十条,直看的他脑袋发晕。
“呃,虽然已经听说过了,但是能不能帮我再念下”放到以前,他绝对是不敢向一位城堡里的老爷提这种过分的要求的。但是现在,眼前穿着亚麻布衣服的漂亮少年,虽然也是从德斯蒙德城堡里出来的,据说还是和梵卓的大小姐一起,接受同样老师的教导。但是他依然是个平民,而这也是农夫敢向他提问的胆气所在。如果是骑士老爷们来,他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愚昧的人们总是这样,只有自己看到,自己听到的才是真实,从不去自己思考。先前的几位农夫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同学们才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不过修乃泽尔却并不在意这些,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恬淡。少年请了清嗓子,开始为农夫解读起契约上的内容。
“以至高无上的帝国皇帝巴西尔所赐予的权力,德斯蒙德的统治者,辛洛斯·梵卓效仿天主与人类的事迹,与眼前之人立下约定,永不更改,愿主保佑。
1梵卓当主在此许诺,但凡愿意租种梵卓家族新开辟土地之人,当年都只收三成的赋税,第二年开始,按照第一年的赋税收取。并且由梵卓家族提供耕牛以及相关的生产物资。但是,一旦发生耕牛死亡或者工具损毁等情况,梵卓家族将会追查到底。视实际情况,处以相应的刑法。
2耕作时,必须使用梵卓所提供的工具,违反者,将予以鞭刑。
3因自身懒惰,造成当年粮食歉收的,不在此契约保护范围之内。梵卓将会收回所赐予的土地,并且对懒惰者施以惩罚。
20凡是租种满梵卓土地十年者,都可以向领主提出申诉。领主将会视情况,赐予该领民所租种土地的十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作为自留地,直到和领主所定契约之人没有血脉传承,才可收回。
21梵卓家族具有以上所有条款的最终解释权,不服者可以向伟大的皇帝巴西尔提出申诉。”
标准的霸王条款,但是农夫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粗壮有力的双手,却无法拿起眼前轻薄的纸张。
“天主在上啊,我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种就算是救主还在地上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有”
因为过于的激动,农夫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修乃泽尔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农夫,淡然的说道:“这是经过了梵卓大人以及杜洛杜斯神甫确认过的契约,真实性不用怀疑。只要你签上你的名字或者按上手印,那么契约即可生效。带上这份契约,你就可以在毕斯马尔可大人、克莱斯大人、迪托哈特大人的共同见证下,获得一块自有的土地。当然,那个时候的土地还不属于你,你只有使用权”
修乃泽尔的解释很详细,不过农夫却完全听不进去了。好像是生怕修乃泽尔后悔一样,根本不懂文字的农夫赶忙咬破自己的手指,趁着鲜红的血液还没有干涸,轻轻的按在了白纸上。也不等修乃泽尔继续说话,农夫就怀抱着契约,如同保护着年幼的婴儿一般,向着门外跑去。
修乃泽尔见怪不怪,打开克洛斯贝尔村的户籍副本,在乌特雷德的名字前面做了一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