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里面呆了七年,至于我为什么会进去,那都要拜一位姓项的朋友所赐。
我和他交集也不是太多,谈不上朋友,只是相互认识而已。
当我听到他进去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那天我和把头刚从坑里出来,我们一直隐藏的很好。
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戴罪立功获得减刑,把我给供了出来。
在里面我们做了七年的狱友,慢慢的对他也有了一些更深的了解。
出狱那天他递给我一根烟,一脸认真的问我:天哥,恨我吗?
我愣了一下笑了,我知道他指的是举报我的事。
我狠抽了一口烟说道:都过去了,恨,有用吗?干我们这行的进来不都是早晚的事吗?
说真的,不恨他,是假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连弄死他的心都有。
记得刚进来看到他的时候,我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真想扑上去掐死他,期间也跟他打过几次,怎么说呢,不打不相识吧。
后来慢慢也想开了,换成是我,估计我也会那样做吧。
至于我是怎么进入这个行当的,一切都要从我17岁那年冬天说起。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不知名的小村庄,整个村子满打满算也就三五十家人。
我站在村头看了眼手里的信,再次看向村口的方向,天色已经黑了。
我爷爷前几天收到一封信,当天晚上就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我刚睡着,只是迷迷糊糊中感觉爷爷走到床边摸了摸我的头。
随后和奶奶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听到奶奶叹了口气,随后便帮爷爷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第二天一早,我在裤兜里发现一封信,内容写的是:七天后如若还没回来,就让我去北京找一个人。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我不知道爷爷去干什么了,问奶奶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70年代,大多数家庭穷的一年到头吃不上一次白面,我妈在刚生下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爸爸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外债跑到外面躲起来了,从此一去不回。
好在爷爷在村里是个队里的库管,偶尔会拿点烂掉的蔬菜,发霉的米面带回来。
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爸妈,这还都是奶奶告诉我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拿着筷子搅着碗里能映出人影的稀粥,满脑子都是爷爷那封信上的内容。
“奶,我不想上学了,”我抬起头对奶奶说道。
“你说啥?你这么小的娃,你不上学你干啥去?”
奶奶一听这个,立马急了,指着我就是一顿数落。
我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倔强的说道:我不管,我不上学了。
说完我放下筷子直接跑回了里屋。
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爷爷现在下落不明,奶奶都七十多岁的人了,种地的那点钱都不够吃喝的。
每次下雨,屋顶就哗哗的漏水,有一次爷爷补房顶让奶奶上梯子递东西,不小心摔了下来,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学校让交学费奶奶都要在村里转好几遍去借钱。
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上学的料子,不是我笨,相反我记忆力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好,但是我对上学一点兴趣没有。
爷爷让我去北京这事,奶奶肯定不知道,要不然这封信就不会是在我裤兜里了。
我趴在床上,掏出爷爷给我留下的那封信,北京天桥四合胡同78号,赵文山。
当天夜里等奶奶睡下了,我悄悄起床,找了个包衣服的包袱,装了几件衣服。
找到爷爷信上说的藏钱的地方,翻出来一把零钱,数了数,58块钱。
翻出爷爷的破军大衣,挎着包袱揣着钱,悄悄推开了门。
外面一片雪白,寒风呼呼的刮,我紧了紧大衣,戴上爷爷的毡帽。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破旧不堪,随时都会倒塌的土坯房,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这样,我迎着寒风冒着大雪,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到镇上的火车站。
凌晨两点的火车站,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路边挂满了小红灯笼,今晚是圣诞节。
边上有个卖包子的小摊,一屉屉大白面包子冒着热气,香气扑鼻,我摸了摸肚子,咽了口吐沫,这才想起晚上没吃饭。
十分钟后我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拿着包子进了站。
上了火车,我搂着包袱蹲在人行道边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睡着呢,不知道谁撞了我一下,我朦胧中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急促走了过去。
当时没当回事,就接着睡了。
第二天下午下了火车,不知道天桥怎么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出站口在哪。
好在我这人比较外向,不怕生,问了一下工作人员。
北京就是好啊,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我,看什么都感觉新奇好玩。
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一摸兜里,发现什么都没了,我一下子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