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修行之人算天算地独不算自己。
七苦门也是如此，甚至同门都不可算，除了掌门。
掌门若感觉自身大限之期将至，可为自己占卜，算出羽化的日子，以便安排好后事。
我没敢问师父是什么时候，原本想这次下山后再也不跟邱乙联系，这样我就不会知道师父什么时候羽化，那她就永远都在。
可是师父牵着我的手说：“鹤儿，我希望最后的时光你能陪着我。”见我张嘴，她打断我：“不用很久，就是三天后了。”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着她满怀希望的目光，我点点头。
给将臣发消息：还要三天。
将臣没有回复，大概是闹脾气了。
回去得跟他说说，不要老闹脾气，肝火旺影响身体健康。
掌门羽化对七苦门来说是一件大事，师门有文献记载，过去的掌门羽化时，除了内门弟子外，外门弟子也会入山，在观星台前打坐七天七夜，为掌门诵念祝文，记载中最多的时候，内外门弟子加起来共有六百余人。掌门则坐在观星台的最高处，至最后一刻。
我想那场景一定非常壮观，不像现在，我看看邱乙，毫不掩饰我的嫌弃：“不知道你死的时候还有没有为你诵念。”
邱乙甜甜一笑：“我可以先给你诵念。”
因为只剩我们两个，仪式简化了很多，师父决定我们三人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三天后她上高台，我们在台下陪着她即可。
邱乙不像之前那样老是叫我走了，她给了我一本秘籍，让我没事练练。“你离开这么久，怕是都生疏了。”
师门的古籍上总有淡淡的龙脑香，学习的时候有静心凝神的效果，这一本应该是放在藏书阁最高处要高阶弟子甚至掌门才能学习的秘籍，我入门其实并不久，当初也还没修到高阶心法，自然是看不到这些秘籍。
看来师父果然已经决定让邱乙继承掌门之位了。
我并不意外，毕竟我这么多年没有修炼，离凡俗又太近，自然当不起掌门之位。
不过这里面的法术的确精妙，修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让我感觉修为更进一步，整本看完，只觉得浑身舒畅，每个毛孔似乎都被灵气浸泡。
第二天，就是师父羽化的日子。
清晨六点，我们就登上了观星台，我和邱乙打坐护法，师父慈爱地抚摸我们的头顶，登上高台。
师父羽化的时刻是正午，在此之前我们的祝祷都不能停下。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只见天空中云层逐渐厚重，有遮天蔽日之相。
明明书里写的掌门羽化时，都是漫天金光，流霞涌动。
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侧头看向邱乙，她也看着我，双眼平静无波。
不对。
就是不对。
“鹤儿，过来再让为师看一眼吧。”师父的声音传来。
虽然不合乎流程，但这是师父的遗愿，我起身，邱乙看着我，几不可查摇了摇头。
我走向师父，她向我伸出手，我将手放在她掌心。
“小鹤儿，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师父依然笑的慈爱，下一秒，一道红光自她袖中射出，直取我面门。
而我也在瞬间后跃了几丈，和她拉开了距离。
她脸上的笑容巍然不动，缓缓站起身：“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