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给我写一份退婚书(1 / 1)
荆芥不知前院发生了什么,只知五房的夫人闹着要绝婚,五老爷生了好大一通气把院子砸得稀巴烂。
几间院子里的下人都忙着去收拾残局,唯有侧房的丫鬟们不受调动。
乔宁玉倚在小榻上琢磨。
陆五一事暂且算是过去了,但他绝对不会善摆干休。
他毕竟和四房、肖氏合伙开了酒楼,他是合伙人,肖氏便是明面上的东家。
也就是说他只管分红,酒楼一概事务皆不用管。
所以他很快就会知道肖氏拖欠着工人的工钱,还拿印子钱补缴市税稳定酒楼不被查封的局面。
陆五现在只是被蕙娘扰乱了军心,待他重振旗鼓后终究会拿此事来要挟肖氏,继而重返陆府。
但那怎么行?和离之前这群人不下地狱,都对不起她重生一遭!
荆芥走过来,“少夫人,明儿个就要回门,府上闹成这样恐怕家主都没空陪您回去了。”
没空?
那宋绾月不还在宋家等着吗?
事关宋绾月,陆子勉就是硬挤时间也要去。
更何况宋家那位陆夫人是陆子勉的亲姑姑,他再是忙也会去拜见。
没准几人关起房门还要商量如何让乔宁玉去母留子,惨死于室呢。
荆芥见乔宁玉不出声,以为她在难过伤心。
便说:“奴婢方才听正房的小厮们说家主清理了房里的所有丫鬟,说是往后正房都不留女婢了。”
“还说家主得知李嬷嬷被卸任后,要将他幼时的奶娘安排到侧房来做管事。”
她本意是想转移话题,但说着说着又慌道:“少夫人,家主难道是不打算让您搬回正房了吗?”
可自古以来只有小妾才会住在侧房,这要是传出去免不了受人指指点点!
乔宁玉在梵娘的字眼里愣了神。
前世,乔宁玉发了高烧,身边的丫鬟去求梵娘转告陆子勉,梵娘具不搭理。
乔宁玉无奈之下只得拖着病身亲自去见陆子勉。
而梵娘仍拦她在门外,并说:“少夫人,天色已晚,家主的公务还未处理妥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总是忙,不过是避我如蛇蝎,挨到明日我就死了!”她憋红了眼忍不住朝梵娘吼。
梵娘叹气,“少夫人懂事些吧,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
懂事二字就像一道魔箍焊死在了乔宁玉的头上,她在宋家懂事温顺,最后被算计到声名狼藉。
她在陆家懂事温婉,最后被迫害到非人非鬼。
到头来还是有人让她懂事些!
思及此,乔宁玉觉得她是怨梵娘的,怨梵娘狠心无情。
也怨梵娘对她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太好,坏的时候却不够坏。
也就是因为梵娘坏得不够彻底,所以乔宁玉只怨她,不恨她。
“奶娘何时过来见礼?”乔宁玉缓过神来,站起身子问。
荆芥立刻答:“奶娘是从金陵上来的,听说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呢。”
……
京城名盛的茶楼叫碧水亭,凡是文人都喜欢来此处饮茶。
但彼时有人动用着轻功从茶客面前“飞”过,惊得文人墨客们纷纷吐槽:“莽夫!”
左钟翻身一掌拍上湖边凉亭的石桌,“侯爷您猜从怡香阁出去的那辆马车最后到了何处!”
傅寒渚抿一口新茶,嗓子里轻哼,“晒皮痒了需要赏你十军棍是吧。”
“那太不需要了!”左钟咳嗽一声,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那架马车最后到了陆家后门,且马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陆家少夫人!”
“紧接着过了半柱香时间,那怡香阁的蕙娘竟去了陆家大门闹事,侯爷您猜怎么着,陆家人不报官还把她请进门!”
傅寒渚立时从座上站了起来,玉杯随着他的动作翻倒在桌面打湿了衣袖。
金暗纹的袖子往上一抬,傅寒渚的五指攥成了拳。
他原先只是出于谨慎才叫左钟去查那踏入怡香阁的女子,没成想查到的人会是乔宁玉。
他不纠结乔宁玉是怎么让蕙娘去闹事的,而是忧心她看见了那一幕。
她……会不会误会?会不会以为他轻浮贪心,生性风流?
“左钟。”傅寒渚喊了左钟一声,但又不说话,心里似在组织词汇。
左钟认真地正视他,只听傅寒渚嘴里说出一番炸裂的话来——
“你说一个姑娘若看见了一个男人和青楼女子拉扯,她会觉得这个男人是在办公差吗?”
“……”
“……?”
青楼女子,拉扯,办公差?
这仨是怎么联系到一起去的!
左钟挑起一边眉梢,另一边的眼皮又压下来做着怪异且耐人寻味的表情。
“咳…这个嘛就要看那个男人如何解释了,语言就是艺术,属下也确实不好替这位姑娘去‘觉得’。”
傅寒渚瞥了他一眼,良久才敛眸重新坐了下去,“有几分道理。”
左钟还想说话,一抬眼见到小二领着严老朝这边走来,他对傅寒渚抬抬头,示意有人。
严老先生到了傅寒渚身后,弓着背走到他眼前来,“让侯爷久等了。”
“坐。”
“严先生待会儿还要见旁人吧,也怪本侯仓促邀约,不过您今日的茶水倒是能大饱了。”
傅寒渚的一句话就能把人瞬间撑死!
严老奉承道:“侯爷相邀是老夫的福分,后头的邀请只是邀老夫去喝歉茶罢了。”
“谁人惹严先生不快了?”傅寒渚明知故问。
“倒也没有不快,就是不小心撞上了陆太师叔父的火气,受了几句骂。”
左钟给严老倒上一杯滚烫的茶水。
严老看了看傅寒渚的脸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当初也是侯爷吩咐老夫帮衬着陆氏,若非如此今日陆太师的歉茶,老夫定不会喝。”
“那就不喝。”
“可,前些日说定了陆家新妇回门之日要老夫亲写一副字,以便陆太师赠予宋将军。”
“那就不写。”
严老坐立不安,出的汗打湿了手臂,“侯爷这……失信于人恐不好吧。”
“严先生非得凑这热闹不如跟着本侯去。”傅寒渚漫不经心地道。
他也要去?
人家陆家的回门宴,他去凑什么?
不对,这位活祖宗不是和乔氏有无法言说、羞煞旁人的关系吗?
严老劝他,“侯爷与乔女终有前情,恐路上百姓闲言碎语,众口铄金啊!”
到时候要是闹大了,皇后皇帝都要插手进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左钟叉腰,“严老先生是糊涂了吗?谁提乔女了?您忘了侯爷是宋家将来的姑爷了?”
严老拍着脑门笑道:“对对对,的确是老夫糊涂了!”
“侯爷明儿去便是与宋家商议婚事的吧?是需要老夫为您和宋大小姐写份新婚贺词?”
“不。”
不用写啊,那可太好了!
左钟知道傅寒渚要开始提要求了,于是推上茶杯,“严老先喝茶。”
严老本就口渴,抓起茶杯就豪饮。
这时,傅寒渚抬起眼帘,“给我写一份退婚书。”
他喝得急,舌头都被烫到了,在痛觉影响下也没听清傅寒渚的话,捋不直舌头胡乱应道:“好好。”
但一眨眼又反应了过来,呛得喷出一口茶水,“退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