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退休的老中医还真是快乐无边啊(6.2k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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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闻言连忙把车停好,上前恭敬道:“舅公,你好你好,我都没认出你来。”

“认不到也正常,你上回见我才八九岁,我现在在街上看到你也不敢认。”张正平笑着道:“跟我年轻时候一样英俊,半个医院的护士都喜欢我。”

周砚微微一愣,这舅公说话有点意思啊。

“三十岁开始谢顶之后,就没了。”老太太补了一刀。

张正平老脸一红,连忙找补:“那是我娶了你舅婆之后,洁身自好,拒绝诱惑,和头发没得关系哈。”

“这点倒是真的,在他们医院,怕老婆也是出了名的。”老太太点头。

“那没办法啊,你舅婆是断掌,打人痛得很,门把手都被她拧断过,谁看了不害怕啊。”张正平一脸理所当然,浑然不觉丢人。

周砚听得一愣一愣的,老辈子摆龙门阵的节奏,让他都有点跟不上。

不过,看样子这位舅公还是退休医生。

性格倒是真不错,开得起玩笑,有四川老辈子的幽默与豁达。

老太太心里始终惦记着她的丽华表妹啊,吃了饭就拉着舅公去给姨婆看病。

“舅舅!你啷个来了?”周淼闻声从厨房出来,一脸惊讶的快步上前来。

“来看我三姐噻。”张正平笑着拍了拍周淼的肩膀道:“三水,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嘛。”

“是有三年多了,您和舅娘身体怎么样?”周淼关切问道。

“我还可以,你舅娘半年前摔了一跤,现在出门都拄拐杖,还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张正平带着几分得意道:“她现在想打我都撵不上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

周砚看着这小老头,还真是有点欠收拾的皮。

赵铁英和赵红也出来打了招呼,给老太太和老爷子倒了碗水。

“还是铁英和赵红有眼力见,晓得我们走的口干舌燥。”放下碗,张正平笑着说道。

众人闲聊了几句,老太太开口道:“回头再聊,先去看丽华。”

“要得,我把背篼拆了。”周淼答应了一声,把自行车推出门。

周砚载着张正平,摆了一路龙门阵,好奇问道:“舅公,你退休前是啥子医生?”

“赤脚医生噻。”张正平应道。

“啊?”

“骗你的,是中医。”张正平爽朗的笑声响起。

周砚想挠头,可手都扶着把手。

这退休的老中医还真是快乐无边啊。

张正平笑呵呵道:“你还是可以哦,才二十岁就开了这么大个饭店,还把三姐做卤味的手艺都继承了,晚上我要在你店里吃饭,尝尝你的手艺,要的不?”

“那肯定要得噻,晚上舅公想吃啥我就给你整啥,只要是菜单上有的,包你吃的满意。”周砚笑着说道。

这位舅公是老太太的堂弟,老太太的两位亲哥哥已经去世多年,堂兄弟里边,这位是少数时常会来往的。

当然,这种时常也是按年来算的。

一年能往来一回,那就算往来密切的了,这年代交通不便,老人出行可不便利。

“要得,不过我点啥子我是要结账的哈。”张正平笑吟吟道。

“那要不得!就算我奶奶不滔我,也要遭我妈老汉日决。”周砚笑着道:“我开起饭店的,舅公你就放心吃,吃不垮。”

“你娃娃懂不起,我上班的时候工资你舅婆管,退休了工资各管各的,根本花不完。”张正平悠悠道,话头一转:“你这个姨婆,小时候她来牛华找三姐他们耍,我见过几回,瘦瘦小小一个,性格软,又懂礼貌,大家都很喜欢她,都喊她表妹。这一晃,我少说也有四五十年没见过她了。”

一路闲聊,十几分钟后,自行车转入村道,一路颠簸着来到了那处破烂坍塌的土夯房院外。

“哎哟,这房子塌了都没有修补一下吗?”张正平从车上下来,看着那垮塌了一半的房子,带着几分唏嘘道。

“怎么塌的那么凶?去年老表走的时候,还没有塌的吗?”周淼也是一脸意外。

周砚把车停下,便听到一阵争吵声从虚掩着的院门里传了出来:

“二嬢,今天这鹅和鸡,还有两袋黄豆我肯定是要拖走的,就当今年的利息了。我听说来福这段时间豆腐卖的不错嘛,你们手头有好多钱了嘛?全部拿来,把我本金先还上一些噻。”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长贵啊,要不得,这黄豆我还要拿来做豆腐的,你拖走了我们啷个做豆腐呢?我和来福就指着这两袋豆子过冬了,你拖走了就是要我们的命啊。”孙老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二嬢,立伟和巧倩借了我的钱,转头人就没了,这一年我们家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屋头天天干架,没一天安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噻?”男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狠戾。

“立伟借的钱,我死前一定帮他全部还上。但是长贵啊,立伟从你这里借的五百块钱,去年你把驴拉走说抵账,后来又抓了两只鸡和一只鹅,啷个还是五百呢?你是村里的会计,这账不是这样算的吧?”孙老太有些激动道。

男人嗤笑道:“你懂啥子,立伟给我借钱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月息五分,五百块钱一年的利息就是三百块钱。那头老驴卖了三百块钱,刚好够去年的利息,鸡和鹅还有这些东西,就当今年的利息,那不就还剩五百?”

“这账……这账不能这么算啊……”孙老太哽咽道。

“你这账算的不太对吧,驴是抵本金的,哪能等到年底再拿来抵利息呢?”何志远的声音响起。

“你哪个?有你说话的份吗?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这里是上水村,你个外乡人有好远滚好远,东说西说,老子喊人了哈!到时候你怕是跑不脱。”男人厉声喝道。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何志远声音气得发颤。

门口四人,听得热血上涌。

“妈卖批!当丽华娘家没人,欺负上门了是吧!”张正平操起一旁靠在门上的竹竿,当先冲进门去。

“龟儿子!孤儿寡母还要遭你们欺负不成!丽华莫要怕,娘家人来了!”老太太从地上捡了块砖头,跟着冲进门去。

周淼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紧跟着进门。

周砚看得一愣一愣的,也是连忙跟上。

满院的竹竿上挂满了腐竹。

一个矮胖中年男人提着两个大麻袋,身旁的斗鸡眼中年女人手里抓着一只鸡和一只鹅。

孙老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来福护在她身前,红着眼睛看着那对夫妇。

张正平握着竹竿,后边跟着抓着板砖的张老太,气势汹汹地冲进门,倒是把那顾长贵夫妇俩吓了一跳。

孙丽华闻声也是抬起头来,虚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微微颤:“芬芬姐?那个是……正平表哥?”

“对,丽华你不要怕,娘家人给你撑腰。”张淑芬说道。

“没错,今天他们啥子都拿不走。”张正平把竹竿一横,挡住去路。

孙老太的娘家人?

顾长贵打量着那老头和老太,又是轻蔑的笑了:“啥子娘家人,两个半截埋土里的老东西,要啷个嘛?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搞快让开!不然一会摔了、碰了莫要赖我!”

“我看谁敢动我老娘。”周淼走进门,撩起衣摆,露出了腰间的剔骨刀,目光冰冷的盯住了顾长贵。

顾长贵脸上的笑容僵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直攀升到了颅顶,仿若被猛兽盯住了一般。

周老四!

顾长贵眼底有了几分忌惮。

周村杀牛匠在苏稽名气颇盛,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周家老四,周淼。

去年他们村集体的牛就是找周老四杀的,他作为会计自然在场。

别在他腰上的那把剔骨刀,让顾长贵印象深刻,刀很快,周老四的手又快又稳,一头牛骨肉分离要不了多少功夫。

村里上过战场的老头看完说了一句,这种人杀人用不着第二刀。

又准又狠。

所以,当周老四亮出腰间剔骨刀的时候,顾长贵手里拎着的两麻袋黄豆啪的掉到了地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周砚跟着进门,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惊讶于老周同志的威慑力。

站在一旁的何志远和小李一脸愤慨,但他们确实没啥立场参与这事,有些无奈地看向周砚。

顾长贵怂了,不敢再放狠话,声音都小了几分:“我也不跟你们东扯西扯,立伟是我本家兄弟,我是信任他才把钱借给他的。现在他人没了,这钱还是要还嘛?我只是来拿利息,你们要啷个嘛?你们就算是孙老太的娘家人,也要讲道理噻!”

“龟儿子,你嘞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火炮儿都打不穿!”张正平指着他劈头盖脸骂道:“立伟去世,留下身体不好的老娘和聋哑的儿子,你这当兄弟的不帮扶就算了,还趁火打劫把人家拉磨的驴牵去卖,把人家家里的鸡鸭鹅抢走,简直跟小鬼子一个德行!”

“你……你莫要乱说啊!我还是多照顾他们的。”顾长贵老脸一红。

“你睁起眼睛扯把子,信不信老子给你两秤砣,顺手再给你一锭子,再给你一耳屎把你铲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张正平怒道。

“老头,你说话注意点哈!”顾长贵气得握拳。

“我就这样说,你打我噻。”张正平向前一步,看着顾长贵嘲讽道:“你动我一下试试嘛,你敢动手,老子就敢往地上躺。我当了五十年中医,啷个说病情要花最多的钱,上最重的刑,老子一清二楚,你要不要试看嘛?”

顾长贵的拳头捏了又放,气得头顶生烟,愣是不敢动手。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你这宝批龙,夜明珠蘸酱油——宝得有盐有味。”张淑芬接着道,“立伟走的时候是六月,他借你钱不超过三个月,一头驴少说也是三百多块钱,鸡鸭鹅加起来又是十多二十块,本钱就剩下一百八十块钱左右。

一个月五分的利息,也是你当兄弟开的出口的?今天我就把话在这里跟你说明白了,这高利贷我们不认,把你本钱还清这事就算两清。”

周砚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老辈子的战斗力还是强悍。

“那不行!我有欠条的!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而且还有立伟画的押!”顾长贵急了。

“就是!你们说了不算!”顾长贵的婆娘吴红霞跟着说道。

张正平和张淑芬闻言眉头一皱,倒是有点难住了。

周砚见此上前一步,开口道:“顾长贵,你这月息五分的借条,要不要拿到派出所和法院去验一验啊?

国家有规定,借贷利息不得大幅高于银行利率,你一年百分之六十的利息,我看拿到哪个法院敢支持你要这个利息!

你是上水村的会计,也算是半个公职人员,走嘛,我们现在就去镇上论公道!看看你这五百块钱的本金成分如何,派出所到底会不会支持你这个放高利贷的法外狂徒!

还有哈,你们夫妇俩今天强闯我姨婆家,强抢两袋黄豆和一只鸡、一只鹅,这叫啥子?入室抢劫!

严打你晓得噻?抢劫可是重罪!而且抢劫对象还是一个残疾的老人和一个聋哑的娃娃,罪加一等。

到时候不光你这个会计当不成,你们夫妻俩还要等着吃枪子!”

听到吃枪子,吴红霞手里的鸡和鹅抓不住了,手一抖,掉到地上,满院子乱窜。

顾长贵的脸上,也是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高中毕业,有些文化才能当上会计。

周砚这番话听着实在吓人,仔细一琢磨,还挺在理。

要是当真给他们算成抢劫罪,按照现在严打的行情,怕是真的要吃枪子!

一旁站着这何志远掏出相机,开口道:“抢劫证据我已经拍下来,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洗出来交给派出所。”

顾长贵和吴红霞看着何志远手里泛着光的相机,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怕了啊?我看你们夫妻两个,就是茅厕头打电筒——找死!”张淑芬冷笑道。

顾长贵脸上堆起几分笑容:“误会,误会啊,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哪里需要闹到派出所和镇上嘛,有啥子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张正平说道:“没得商量的,把借条拿出来,今天我们就要把这烂账给丽华销了。”

“借条我也没带在身上,我们回去拿嘛。”顾长贵朝着吴红霞招了招手,准备从旁边溜出门去。

张正平手里的竹竿一抬封住去路,冷声道:“喊你婆娘回去拿,你就在这里等到,不然我们马上转到镇上去报案。我跟你说,我三姐的小儿子就是苏稽武装部部长,枪法又快有准,到时候让他申请一下给你们执行枪决嘛。”

“要不得!要不得!”顾长贵闻言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冲着吴红霞道:“快去拿!就在床头柜子第三格!”

“好……”吴红霞腿有点软,扶着门出了院子,一路小跑而去。

顾长贵脸色苍白,神色慌乱。

周砚的一番话,搅得他心绪不宁,要真把他们按抢劫罪告上去,抓进派出所,不死也脱一层皮。

他没想到这老太的儿子竟然是镇上的大官!本来他欺孙老太家里无人撑腰,起了吃绝户的心思。怎料她的娘家竟是这般硬气。

这一脚,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他这村会计是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哪经得起查。

周砚上前把孙老太扶了起来,在椅子上坐下,宽慰道:“姨婆你放心,今天我们给你撑腰,把这件事给你解决了。”

“丽华不用怕,我跟三姐就是你娘家人,谁也欺负不到你头上。”张正平说道。

“要得,要得……”孙老太点着头,老泪纵横。

来福紧紧抓着孙老太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多时,吴红霞拿着借条回来了。

顾长贵伸手接过,作势就要撕掉。

“慢着!”张淑芬开口,看着顾长贵道:“这借条现在还撕不得。”

“我撕了,这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顾长贵苦着脸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嘛,我本金也不要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本钱丽华会还给你,日后不管到哪里,你都说不了他们奶孙俩半句不是。”张淑芬从顾长贵的手里抽过借条,看着上边写着的伍佰本金字样和顾立伟的签字画押,继续说道:“你说那头老驴卖了三百,之前被你拿走的鸡鸭鹅作价二十,那就剩下一百八十块,你可认账?”

“认!我认。”顾长贵连连点头,他本来都不打算要剩下的钱了,要是能把剩下的一百八要回来,至少不亏。

“丽华,你觉得如何?”张淑芬看向孙老太,温声问道。

“全听芬芬姐你的。”孙丽华点头,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了一个布包,打开里边是一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币,有一张大团结,其他多是角角钱,一股脑递向张淑芬:“这里有四十八块二毛七分钱,芬芬姐,你帮我还给他,剩下的我慢慢还他。”

张淑芬伸手准备接钱。

周砚抢了一步,把钱接过,重新塞回到钱袋里,笑着开口道:“姨婆,这一百八十块钱我先帮你垫着,你的钱留着买豆子和生活开销,后边来福送来的豆腐干和腐竹我就直接划账,除完一百八十块为止,你看要的不?”

孙老太抬头看着周砚,眼泪止不住地流,颤声道:“你也要用钱的嘛,这不得行……”

张正平和张淑芬看着这一幕,脸上皆是露出了欣慰的笑。

“我的钱不急用,你们天天要送豆腐干和腐竹来,跑不脱,我放心得很。”周砚笑着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来,抽走两张大团结,递给他奶奶,“奶奶,这里是一百八十块钱,你先帮忙点一道。”

“要得。”张淑芬接过钱数了起来。

顾长贵和吴红霞盯着张淑芬手里的钱,眼睛都亮了起来。

周砚又取出纸笔来,刷刷写了一份收条。

何志远和张正平凑了过来,给他指点了几处规范,草拟完又重新工整抄写了一遍。

“一百八十块,你当面点清,有啥问题当面说清楚,只要走出这个门,钱的数目和真假就不归我们负责。”张淑芬把数好的钱递给顾长贵夫妇说道。

顾长贵接过钱,认真清点了两遍,又把几张大团结拿出来看了又看,这才点头:“一百八十块,没得错。”

“来,这是收条,你签字画押,我把借条烧了,这比债务就算彻底结清。”周砚递过收条和钢笔。

小李从包里取出一盒印泥打开递了过来。

顾长贵看着这收条,心有不甘,拿着钢笔迟迟不下笔。

周淼抬手按在了顾长贵的肩上,沉声道:“账结清,这事就算翻篇。要是以后你们上水村有人敢欺负我姨妈和来福,我不找别个,只找你顾长贵。”

顾长贵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冷汗顿时涔涔往外冒,周淼跨上的刀把抵着他的腰,竟是泛着冰冷的寒意。

“签!我马上签!”顾长贵颤声道,手颤抖着在收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大拇指。

“收条:今收到孙丽华归还的现金500元(伍佰元整),借条已销毁,债务两清。此据!收款人:顾长贵,1984年11月15日”周砚把收条内容念了一遍,看着顾长贵道:“记住,债务两清。”

“记住了,记住了……”顾长贵点头如捣蒜。

这一家子,从老到小,没一个善茬啊!

呲!

张正平掏出火柴引燃,将借条烧成了飞灰,把指尖的灰烬弹走,看着顾长贵意味深长道:“你是村里的会计,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幸福美满。但来福就一个奶奶了,他听不见,但心里跟明镜一样,晓得你做了啥子事。

他知道你住哪,家里几口人,有哪些亲戚和朋友。

我在医院待了五十年,见过太多把老实人逼上绝路,最后满门被灭的案子。你不要觉得你当个会计有啥子了不起,中国人从古至今,从来不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魄。”

顾长贵看了眼扶着孙老太的来福,眼里多了一丝恐惧,拉着脸色煞白的吴红霞快步离去。

“舅公,还是你说话有水平。”周砚冲着张正平竖了个大拇指。

幸福者退让原则是最大的阳谋,且无解。

胜过其他的一切道理。

周砚眼底弹出一道消息:

【支线任务:西坝豆腐传承守卫战!进度: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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