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允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越来越想你呢。”
是不是这话对我来说不管用呢?施祁总是想。
又是年末的冬,雪落漫天无痕。
穿戴整齐后,施祁独自去到楼下,轻轻在公园的长椅上落座。
她很喜欢一个人坐在公园雪幕里的长椅上。
尽管有不少人说她精神有问题,整天自言自语,但她还是高兴。
因为她又成为她自己了。
小时候守在电视机前看一些悲情剧,施祁总是想,为什么里面的女主角总是在大雨中漫步,为什么女主角总是不高兴。
她不解,但想效仿。
或许那时候,她心底就已经埋下了悲寂的种子。
她想,有机会的话,她也一定要这么试一试。
但直到今天,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
反倒总在大雪天出没。
才坐下一会儿,施祁鼻尖就被冻的通红,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羽绒服口袋里手机震个不停,施祁原本在看不远处枯败的香樟树的,这下,思绪又被拉了回来。
她把手机掏出来,摘掉厚厚的手套,像个老年人一样不太熟练地划开屏幕。
上面显示,阮诗恩打了电话过来。
按下接通,施祁问:“姐姐,怎么了?”
阮诗恩轻笑:“还问怎么了,前几天不是告诉你我年末要结婚,看样子,你是又给忘了。”
被她戳穿自己的心思,施祁顿时窘迫起来,她说:“不好意思啊姐姐,这几天太忙,真给忘了。”
“没怪你。”阮诗恩表示理解,“虽然没干过你那行儿,但我也知道,快过年了嘛,做妆造的人多,再说了,我也猜到你忘了所以来给你打电话。”
“七七,别忘了,三天后,别工作了,来给姐姐当伴娘啊,姐姐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你。”
阮诗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施祁。
从前妹妹还在世时,她总是说:“等姐姐以后结婚了,我一定要去给姐姐当伴娘。”
但现在,妹妹阮茵没等到,只好换阮诗恩喜欢的同样是妹妹的施祁来了。
施祁没拒绝,她说:“行,这几天我就不工作了,就等着送你出嫁。”
她清楚的知道,阮诗恩是把她当成阮茵了。
隐约无名间,她好像成为了很多人。
电话一挂,施祁就忍不住叹气,她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总喜欢让有情人分别,为什么有情人总是不能如愿。
接下来的几天,施祁都和阮诗恩待在一起。
从前阮诗恩一度以为,如果有天自己离开施塵后一定会伤心很长时间。
但她并没有。
因为她遇到了连巫,那个喜欢了她很多年的连巫。
谁说暗恋不能成真,谁又能保证眼前人就一定是最好的。
或许,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真的有人会悄悄喜欢你很久。
阮诗恩说:“总要回头看看,不然就真的错过了太多。”
转学回郑州后,她和连巫在同一所高中,她选的文,连巫走的体育。
那时候,她对他没有半点印象。
但现在,他终于如愿要和她结婚了。
阮诗恩特别激动,接连给施祁倒了好几杯水,连巫不停笑她:“干嘛呢,知道你激动,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给人倒那么多水,人是喝还是不喝呢。”
“你好意思说我吗?”阮诗恩气势不减,她说,“自己手抖成什么样心里没数吗,让你做个饭出来换几次衣服了。”
连巫衣服上的油渍,皆是因为手抖,把菜炒到自己身上去了。
开火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出来换了六次衣服,但还是不认输。
只因为阮诗恩一句:“谁做饭难吃婚后谁掌勺。”
他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
不是他婚后不想做饭,是他故意装菜放水。
阮诗恩怎么看不出,很早之前,她就听学校里老师说连巫很会做饭。
她要的,只是他的心意。
第七次从厨房出来换衣服时,阮诗恩叫住他:“别做了,咱们出去吃。”
饭桌上,连巫说:“其实我一直想咱俩在夏天结婚的,这样你穿婚纱就不冷了。”
阮诗恩不以为然:“漂亮不就行了,再说了,酒店不是有暖气。”
“怎么不理解我的意思。”连巫忍不住笑,“还和高中那会儿一样傻,我想说的是,明年夏天,咱俩在海边再办一场婚礼吧,你不是一直说喜欢海。”
阮诗恩握着汤勺的手一顿,父母妹妹走之后,再也没人对她这么好,就连施塵也没有。
他还是第一个。
一九年的盛夏,阮诗恩和连巫在三亚举行了第二次婚礼。
王毓和施倌岸作为女方亲人出场,一起见证了她们爱情的开端。
至于施塵,作为阮诗恩的哥哥,亲手挽着她入场。
无牵无挂了。
虽然之前不太甘心,但王毓还是满心高兴,她好奇地问阮诗恩说:“诗恩啊,你和连巫那孩子,怎么认识的?”
连巫立马凑上来,多少有些危机感:“阿姨,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高中那会儿,我就喜欢诗恩了,一直这么多年,才有机会和她再见面,所以我才有机会。”
王毓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追问,只说:“往后,我们就是诗恩的娘家,可别欺负诗恩,不然我们可不会放过你的。”
“哪儿敢呐阿姨,我宝贝诗恩还来不及呢。”连巫连筷子给王毓和阮诗恩夹菜,“您要是有什么指示,只管告诉我就行,我讨好讨好您,好多事儿我还指着您给诗恩做主呢。”
酒店里,阮诗恩站在窗前,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林书尧独自坐在海边,心底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撮合他和施祁。
她好像应该这么做,又不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