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归异世,地狱开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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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后脑勺炸开,随即蔓延至整个头颅。

身体随着剧烈的颠簸上下起伏,每一次震动都像要将他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晃出来。

萧玄猛地睁开双眼。

视线里是古旧到发黑的车厢顶棚,几道蛛网在角落里无声地垂挂着。

空气中,一股潮湿木头混合着霉菌的腐朽气味,蛮横地钻入鼻腔。

他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覆盖的衣物是上好的绸缎,触感丝滑,此刻却沾满了干涸的泥点与枯黄的草屑,显得狼狈不堪。

一个完全不属于此情此景的念头,在他脑中轰然引爆。

“我不是在军工实验室的爆炸中死了吗?”

“这里是哪儿?”

他沙哑地出声,声音微弱得几乎被车轮碾过石子的咯吱声淹没。

话音未落,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真实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呃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重重砸回坚硬的车厢底板,剧烈的冲击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昏厥。

一边,是二十一世纪的天之骄子,军工大学的高材生,从元素周期表到三维建模,从弹道学到材料力学,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另一边,则是这个名为萧玄的大风王朝七皇子,短暂、屈辱、又荒唐的二十年人生。

记忆的碎片疯狂地交织,撕扯,融合。

是实验室里刺目的白光,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也是京城最奢华的酒楼里,靡靡的丝竹之声,与女人娇媚的笑语。

是他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花魁,将吏部尚书的独子,那个京城有名的草包,当众打得头破血流。

是他跪在冰冷的金銮殿上,面对着龙椅上那张威严又冷漠的脸,听着那句不带丝毫感情的宣判。

记忆终于沉淀。

他,萧玄,大风王朝的七皇子。

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在京城声名狼藉的典型纨绔。

那场荒唐的斗殴,彻底触怒了本就对他毫无宠爱的父皇。

龙颜大怒之下,一纸诏书下来就将他打入尘埃。

名为分封就藩,赐其前往帝国最北端的北荒郡。

实则,是流放!

皇帝不仅断绝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更将他身边所有的侍从亲信全部遣散,只留下一个年迈的老管家,还有几十名早已被淘汰出京城卫戍序列的老弱病残,充当他这个皇子最后的“体面”。

这哪里是就藩。

这几乎是一条通向死亡的灭亡之路!

“殿下,您醒了?”

一个苍老又充满焦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萧玄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憔悴面孔。

老者的双眼浑浊,里面是化不开的担忧,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对未来的绝望。

“喝口水吧,殿下。”

老者将一个豁了口的粗陶水碗,用一双不住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福伯?”

萧玄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是老奴,是老奴。”

福伯眼眶一红,声音哽咽。

冰凉的清水滑过干裂得如同火烧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也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些许。

他撑起虚弱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靠在车厢壁上,透过那道窄小的车窗缝隙向外看去。

一支盔甲破旧、队列松散的队伍,正押送着他的马车。

那些所谓的护卫,一个个面容麻木,神情倦怠,看向他这辆马车时,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耐。

“磨蹭什么!天黑前到不了郡城,都他娘的想在外面喂狼吗!”

一名护卫头目粗暴的吼声传来,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耳朵上。

他的目光扫过萧玄的马车,甚至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言语间没有半分对一个皇子应有的敬畏。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再次剧烈颠簸。

萧玄的身体被撞得生疼,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

马车驶入了一片更加荒凉的土地。

北荒郡,到了。

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再无半点绿色。

尽是灰败的戈壁,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天空是沉闷的铅灰色,低低地压着地平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凛冽的寒风从车窗的每一条缝隙里疯狂灌入,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着他单薄的衣衫。

这风里,带着沙土的味道,带着荒凉的味道,也带着死亡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当萧玄的四肢都快被冻僵时,马车终于在一阵更加剧烈的摇晃后,停了下来。

“到了,下来吧。”

车帘被一只粗鲁的手猛地掀开,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萧玄在福伯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所谓的北荒郡首府,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

破败。

萧条。

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有几个百姓经过,也都是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穿着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衫,像一群无魂的游鬼。

而所谓的“七皇子府”,更是让他那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大门上那层象征喜庆的红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被风雨侵蚀得腐朽发黑的木质。

一侧的院墙塌了半边,露出里面比人还高的、枯黄的杂草。

门楣上,那块刻着“七皇子府”的牌匾,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蜘蛛网缠绕其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仿佛随时都会砸下来,给这座破败的府邸再添一分凄凉。

这哪里像一座王府。

这分明是一座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鬼宅。

福伯看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老眼瞬间蓄满了泪水,身体摇摇欲坠。

那三十名老弱病残的护卫,也是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萧玄沉默着,一步步走上台阶,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与灰尘扑面而来。

他走进了漏风的大堂。

大堂正中,一口破烂的大缸接着从屋顶漏下的雨水,里面已经积了半缸绿色的浑水。

“殿下……”

福伯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殿下,老奴无能啊!”

他一边哭,一边用额头撞击着满是灰尘的地面。

萧玄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福伯,起来说话。”

“我们现在,还剩下什么?”

福伯被他这种异样的平静镇住了,他止住哭声,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嘶哑地汇报着这绝望的家底。

“府里……府里能动弹的侍卫,算上老奴,一共三十一人。”

“账面上……”

福伯的声音顿住了,仿佛那几个字有千斤重。

“一文钱,都没有。”

“库房……库房里别说粮食,连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福伯每说一句,头就往下低一分,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泣不成声。

一个皇子,竟比城外衣不蔽体的乞丐,还要凄惨。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的穿堂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得每个人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人心底发寒。

萧玄站在大堂中央,感受着这具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虚弱,感受着周围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临行前的一幕。

储君太子,他名义上的兄长萧恒,站在高高的宫门前为他“送行”。

那张总是挂着温文尔雅笑容的脸上,每一个字都透着“关切”。

“七弟,此去北荒,山高路远,务必保重身体。为兄在京中,等着你建功立业的好消息。”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萧恒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毫不掩饰的怨毒,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一瞬间,萧玄彻底懂了。

父皇的冷漠,太子的谋害,这片贫瘠绝望的土地,这三十个老弱病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为他精心设计、量身打造的坟墓。

这趟流放,根本就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死亡之旅。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被泼上汽油的火苗,在他冰冷的心底轰然燃起,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来自一个比这里先进千年的世界。

他曾是天之骄子,他见识过人类的智慧与意志所能创造的极限。

他已经死过一次。

绝不能再死第二次。

尤其不能像个真正的废物一样,悄无声息、窝囊至极地死在这种鬼地方。

萧玄缓缓握紧了双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福伯,扫过那三十张麻木绝望的脸,最后落在大堂外那片灰败的天空上。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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